出院那天鐘絮領着包路過隔壁病房的時候，聽到病房裡的大爺正超大聲的放着最近的新聞：“近日九龍警署破壞了一起重大的販毒運毒案件，涉案人員缪某及其同夥已經于日前被警方抓獲。本台記者采訪到案件負責人，九龍警署方警司。方警司表示，目前警方正在全力偵破該案件。”

後面是一大段采訪當事人的錄像，鐘絮不感興趣并沒在聽下去。

她心中了然，原來近日不見人影的曉星宸在忙着如此至關緊要的事情。隻是這個缪某，不會剛巧是缪齊吧？缪齊竟然還跟毒品有關系，她有些難以想象，卻又似乎明白了些什麼。難怪上次曉星宸追問她有沒有聽到其他的事情，隻是不知道這毒品跟邝穆又有幾分關鍵。

她正想着一擡頭，隻見曉星宸站在不遠處與頭嫂交談。他像是有所感應，扭頭朝鐘絮這邊望過來，向她點頭示意。

鐘絮對他微微一笑，可心裡又覺得奇怪。曉星宸的臉色看起來有幾分憔悴，并不像是破獲大案時該有的喜悅，反而多了些憂心忡忡的意味，那雙眼睛看過來時是藏不住的疲憊。

他朝鐘絮走來，接過她手裡的包。

鐘絮開口：“恭喜曉督查，破獲了一樁大案。”

“你知道啦？”曉星宸的語氣透露藏不住的落寞，他擠出一個笑容對着鐘絮補充道，“缪齊的事情快接近尾聲，你作為當事人，這幾日需前往警局配合調查，你上次遺落在車上的包和手機還在我們警署，作為證據需案件結束後才能歸還。”

“好，沒問題。”鐘絮心想自己也不用被誰惦記着，想她的人跋山涉水不遠萬裡也會來見她，不想她的人在通訊錄裡也隻是具屍體。這些日子沒有手機，除了付錢不太方便，其他倒是沒有什麼影響。

可她沒想到，曉星宸竟然不知從哪裡拎出一個禮盒，遞給她：“來的路上路過手機店，不知道你用的什麼型号，便随便買了一個。”

鐘絮沒接袋子，連忙擺手：“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曉星宸硬塞到她手裡：“别客氣，就當是你康複出院的禮物。我總不能空手來。”

大庭廣衆之下，鐘絮也不好跟他推推搡搡，便接下來：“那回頭我請曉督查吃飯。”她轉念一想又說，“不對，應該曉督查請客，你們警隊剛破獲了一起大案，是件值得慶祝的喜事。”

聽鐘絮這麼說，曉星宸卻沒接話，隻是苦笑了下。

鐘絮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便想追問兩句，話沒說出口，卻被孟京華和徐穎打斷。

徐穎抱了一大束橘紅色的薔薇，跑過來：“鐘鐘，身體安康。”

最近考試加大作業，他們倆忙得脫不開身，三人許久未見，又湊在一起，回港大的路上叽叽喳喳地說了一路。

曉星宸開車送她們，鐘絮坐在後座，隻能通過後視鏡觀察他。

一路上曉星宸都很沉默，絲毫沒有往日裡神采奕奕的樣子，更多的是頹廢和沮喪。

車到了地方，孟京華和徐穎先下車，等他倆走遠了，鐘絮對着曉星宸邀請道：“曉督查，我們學校食堂不錯，我請客。”

曉星宸原本想拒絕，但是擡眸對上她那可憐巴巴的眼神，心思一軟：“恭敬不如從命。”

兩人往食堂走，鐘絮還在做複健，走得不快，曉星宸便配合着她的步伐。鐘絮則自然的介紹起學校裡的建築。

“那是學校裡最老的建築，參考了歐洲文藝複興時期的建築風格，現在是文學院在使用。”鐘絮介紹着，突然想起自己好像沒有問過曉星宸有沒有來過這裡，“曉督查是哪個學校畢業的？”

“哥倫比亞大學。”曉星宸撓撓頭又說，“其實我在港大做過一年的交換生，學得也是法學專業。”

他這麼一說，鐘絮的耳廓發熱：“原來曉督查是我學長，那我真是班門弄斧了。”

曉星宸擺擺手：“不算吧，隻待了一年不到，當時年紀小不懂事，有一大半的時間，都跟狐朋狗友一起厮混。”

鐘絮聽他這麼說，隻覺得驚訝：“曉督查還有這樣一面。”

“年輕嘛。”曉星宸神神秘秘地湊到她耳邊，“就剛才路過的那棟樓，我之前有一次喝醉了，爬到塔樓上，非說自己是鐘樓怪人，我當時留着長發，還蓄了三年的胡子。保安在下面看到我，以為這樓裡鬧鬼。你應該聽說過吧，學校裡流傳的那個塔樓怪人，就是我。”

鐘絮想象着曉星宸當時的樣子，哈哈笑起來：“曉督查跟我想得不太一樣。”

“哪裡不一樣？”曉星宸跟鐘絮聊了聊天，心裡輕松了不少，說話也沒之前那麼謹慎。

鐘絮擰眉斟酌了下：“怎麼說呢？之前總覺得你很嚴肅，應該是那種從小到大都是别人家孩子的優秀學生。沒想到也有這麼不着調的時候。”

曉星宸聽她這麼說，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以前不懂事，後來發現這樣，我妹妹總是有樣學樣，便慢慢改了。”

鐘絮聽他說還有個妹妹，心裡生出一絲絲羨慕。她望着眼前，一掃陰霾、笑容爽朗的男人，又想起另一個人來，望着他有些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