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宋玉津吃過食堂夜宵後太飽了,遲遲無法入睡,次日早上又起不來。喬迦茵直接睡過了早餐時間,在早自習鈴聲的最後一個音符落地時踩點到了教室。
望向自己座位的時候愣了一下,被宋玉津桌上格外明豔的大紅色晃了眼睛。
走近了才發現,昨晚離開教室前,喬迦茵将舞裙和改衣服用的材料全堆放在教室後方的櫥櫃上,現在整整齊齊地出現在宋玉津旁邊的窗台上。他在幫她改裙子,每一條用别針固定起開叉,粘上黑色蕾絲。
男生垂着眸,神情安靜而專注,額前的頭發柔順地朝下,發絲和睫毛在初晨的陽光裡映照成金棕色,像嬰兒的絨毛。
喬迦茵坐定,扭着頭看了一會兒他手上動作,小聲說:“你會不會啊。”
“這有多難?”宋玉津輕描淡寫地說,“昨天看你照片就會了。”
真的假的?喬迦茵覺得還挺複雜的。
她不太相信地又觀察了一會兒宋玉津的動作,随後不得不承認,他做得完全正确,沒想到宋玉津還挺擅長做這種小手工。
動作比她還熟練一點。
“你家開服裝店的?”她忍不住問。
宋玉津擡頭,沒什麼表情。
這下輪到喬迦茵驚訝:“我猜對了啊?”
“思路對了,答案全錯。”手上這條舞裙改好了,宋玉津規規整整地把它疊起來,“我家開的玩具廠。”
喬迦茵看他乖乖取了下一條繼續改,心裡不免有點感激,于是贊揚他:“玩具王子。”
宋玉津:“……”
他咬牙切齒地開口:“我好心幫你幹活,你能不能不要給我起這種侮辱性稱号。”
“哪裡侮辱了。”喬迦茵說,“大課間記得和我去藝術樓練舞,王子。”
宋玉津學舞的進度差得太多,學得又慢,不得不找碎片時間開小竈。正式演出隻剩下一周時間,喬迦茵拽着他早中晚一日三次練習。
她陪他練過一次之後,就發現令薛卓然絕望的症結在哪裡。
宋玉津隻會定點,動作接不起來,每一個動作都慢一拍,到了第n拍,總共差了n*(n+1)/2拍。
第一個八拍邀舞,起手時女生将手搭在男生手上,男生握起女生的手,緊接着兩人共同側身,男生另一隻手順勢搭上女生腰側。
總共三個動作,他就是接不起來,一開始握手慢一拍,喬迦茵一側身手就脫離了舞伴的手心;後來是側身慢一拍,喬迦茵轉過去了他還直直站在那裡。
中間有一段集體走位,所有女生圍成圈,男生們站在外側,一段舞蹈過後,男生伸手将女生向後拉到身旁,轉一個圈。
看上去隻是一個拉手動作,實際上需要女生們準确無誤地将手攤開往後伸,男生舞伴才能恰到好處地在那一拍将她們帶過去,接上後續動作。
隊形變換是集體舞考核評比的一項标準,薛卓然拒絕簡化這一拍的動作。
這複雜精妙的一拍徹底困住了宋玉津,要麼拉不住要麼疑似要将喬迦茵像個陀螺甩飛出去,氣得女生橫眉豎目。
喬迦茵破罐子破摔:“你就隻練這拍,練一百遍,練出肌肉記憶就好了。”
當然是沒有練到一百遍,但肌肉記憶真給練了出來。
他确實是不擅長這個,集體舞的每一個動作要反反複複順很久才能記住,練得全曲都是肌肉記憶,一聽到《一步之遙》就應激,晚上睡覺夢裡都有個小人在指揮他向前拉手轉圈。
周末回家還被喬迦茵消息提醒,督促他在家也要勤加練習。宋玉津隻能在家拉門把手,被雙親關懷地詢問最近是不是壓力太大。
等到周日傍晚回校,他坐家裡的車去。開到臨近南門,前面的車先靠邊停了下來。
宋玉津随意瞄了一眼,意外地發現,那車上下來的人是喬迦茵。
她隔着車窗和駕駛座上的女人說了幾句話,随後開了後備箱,取出行李,對着車子揚手揮别。
那車剛開走,喬迦茵就拖着箱子向校門走去。結果可能剛剛行李箱放的位置不對,拖了一下就撞到右邊後腳,左腳沒刹住,右腳跟不上,直愣愣地向前摔了下去。
“哎呀。”宋家司機和宋玉津心裡同時說到。
司機說:“那是你同學嗎?摔到非機動車道上了,柏油路哦,這一下肯定不輕。”
宋玉津也盯着前面看。
喬迦茵很快就撐着地面起身,拍了拍手掌,低頭檢查行李箱。
能站起來,還走了兩步,應該問題不大,宋玉津立刻直起身,對前座的司機說:“張叔,往前開,快,繞一圈再過來。”
司機:“啊?”
“别被她發現我看見了,快快快,走啊。”宋玉津疊聲催促,忍着一點笑。喬迦茵居然平地摔,自己絆自己。
車子在張叔的一派困惑中火速駛離了明雅中學南門。
*
“你噴古龍水了?”
海塘鎮餐廳門前,喬迦茵突然這麼問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