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迦茵一臉陰雲密布,說:“不是,分開的。”
“啊?”
宋玉津幫忙解釋:“我們分開定的房。”
接待總算聽懂:“噢,你們不是一起的。”她将兩人的證件信息和系統裡的預約分别對上,露出為難神色,“大床房型我們這邊有兩間,二樓景觀房和一樓庭院房,兩位想要哪一間?”
如果是賓客分開前來,那就是先到者先選,當前兩個人都在,因而才為難。宋玉津讀出這點,便善解人意道:“她先選吧。”
喬迦茵說:“你選吧。”
“你想住哪就選哪。”這也沒必要謙讓吧,不像她。
“沒什麼特别想要的。”
宋玉津明智地沒作聲,過一會兒,喬迦茵自己結束了思考,說:“那我要二樓。”
*
暗紋印花牆紙,少數民族風格紋樣床品,淡雅内飾,孔雀藍色窗簾,旁邊木制小桌上擺着茶葉末釉瓷茶具。
喬迦茵剛将房間簡單收拾了一下,汪斐又打了個電話過來。
她手快,沒仔細看就接了,接通後才開始後悔。
汪斐還在那裡說:“這次接得這麼快。”
喬迦茵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箱子裡必要用品都拿了出來,随手将行李箱合上,起身向露台走去,一把拉開孔雀藍窗簾。
“上午跟你說的事情我還在想,我家裡長輩還是希望給我房子買在古北,離他們近些,但古北嘛,沒什麼意思,離你上班也遠,我最近是在看徐彙的……”
近年樓市遇冷,汪斐這陣子就在說,他家裡有意為他購置一套新房。
他和她斷斷續續談了快有一年,中間因為發現汪斐和别人約會,她提過一次分手,但汪斐又重新過來認錯,說當時是他故意,還擺出了和那位博主女生的聊天記錄一一佐證。喬迦茵看過證據,還算可信,加之敵不住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懇求,身邊也沒有什麼新人出現,她有常規的生理需求,勉強答應了他,就這麼拖泥帶水地延續到現在。
買房這件事他從上周說到這周,各種心路曆程事無巨細都要找她分享,話裡話外顯然是有暗示的意思,喬迦茵權當沒聽見,左耳進右耳出。
她沒打算和他結婚。時機不對,人也不對。但他遲遲沒提,她也不便挑明。說白了,他自己的房子,和她有什麼關系。
得想辦法讓汪斐死了這條心。但此人甚是難纏,恐怕少不了一番口舌。
想到這裡,她無聲打了個哈欠。
二樓之所以稱為景觀房,是因為配有一個格外漂亮寬敞的鮮花露台,雕花欄杆邊緣周遭種了一圈花卉,枝枝蔓蔓地向下覆蓋,幾乎垂落到一樓天花闆下。當前是花開得最好的時節,如火如緞地開得濃烈。
民宿坐落的位置高,室外看去,遠山綠水,近處是古樸村落,景緻一覽無遺。
有個女人從外面走回來,步伐不緊不慢的,進了一樓客廳。
她裙子很漂亮,像是這邊常有的植物印染,喬迦茵多看了幾眼。
汪斐還在那頭叽裡咕噜不知念些什麼咒語,她一陣心煩,敷衍道:“回頭再聊,領導找我了。”直接挂了電話。就不該接。
喬迦茵下樓,在庭院裡望見那個穿着印染裙子的女人蹲在地上喂貓,一隻美貌橘貓,民宿裡養的,在這家民宿的評價圖片裡面常有出現。
看來是房東。
房東聽見聲音,轉頭來看她,友善地笑一笑:“你要來摸摸嗎?她挺親人的。”
喬迦茵從善如流地在她身邊蹲下,試探着去摸了摸貓的脊背。
果然很親人,叫了兩聲之後主動過來蹭她的手心。
“叫什麼名字?”喬迦茵問。
房東說:“Jennifer.”
原來和她都是J字輩的,喬迦茵喊了兩聲“Jennifer”,橘貓毫無反應。
“不認這個。”她說。
房東歎了口氣。
“剛抱她回來的時候,隔壁還開了一家民宿,人家養了條狗叫來财,整天在那裡喊來喊去,有時候也來我們院子裡玩。”她說,“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這貓總覺得來财是她的名字,一直沒改過來。”
喬迦茵:“……來财。”
橘貓喵了一聲。
“别這樣叫她。”房東說,“必須讓她辨認出自己的名字,聽到沒有Jennifer。”
橘貓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