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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親密(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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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靈符靈符,那是有符紋的。

——符紋與妖族天然相克。

故此,妖族間聯訊皆用玉牌:她們生來五感敏銳,能存氣息。

這氣息說來也玄,實乃種族天賦,正如這時人族抓耳撓腮不知如何識鬼,她們打鼻子一聞就了事。

閑話休說,再講這玉牌。

這妖族啊,向玉牌注入氣息,氣息便可代替符紋的指示作用,準确鉚釘聯絡目标。

即是說,人妖兩族傳訊的底層邏輯就不同,一符紋,一氣息。

還都是雙方的短闆。

此刻,段淩霄摁了下眉心,瞥向掌櫃頭頂前方懸挂的一排竹制鳥籠。

白鴿轉動黑裡透紅的眼眸,咕咕低叫,不時撲拉一聲扇動翅膀。

...好像真的隻能用這玩意了。

“恩公?”千秋爾順他目光看去,吸吸下唇,黑眸炯炯有神,“恩公也饞那肥鴿,是不?”

“......”段淩霄垂眸瞧她,那排長長覆落的睫毛,似無語的黑線。

“恩公别這樣看我嘛。”千秋爾摸摸肚皮,扁嘴道,“這幾日奔來跑去,都沒吃葷腥。”

段淩霄眸光顫了下。

這時,千秋爾卻伸手探向貨架上那沓青色靈符,道:“其實...”

“不可。”段淩霄輕攥她手臂,攔住後立刻松手,語氣很淡,“會傷到。”

傷到你。

但從不多餘一字,因為一字,就親密不止兩分。

千秋爾彎眼笑起,指尖極快掠過靈符,隻碰了半瞬,仍燙得指節抽動數下。

“...?”段淩霄左眉壓低,微側額,黑壓壓的目光凝向她。

“做嘛,咋還明知故犯嘞?”千秋爾解讀他的表情。

段淩霄斂眉,撇撇唇:“我是江州人,沒你那個奇怪口音。”

千秋爾嘿然一笑,吹吹紅腫的食指尖,道:“信鴿畢竟慢了些,恩公與我用靈符就可。”

“——隻要以吹雪寒木碾粉做漿液,浸泡手帕,包住這靈符,就不會燙到我啦。”

...

多寶閣二樓雅間。

千秋爾坐于桌邊喝茶,脹紅發腫的右食指高高翹起,還沒從靈符那一燙緩和。

她吹吹茶葉,瞧茶面水紋般漾開,覺得十分有趣。

段淩霄去買吹雪寒木了,多寶閣掌櫃聽說這一法子,嗅到商機,派小厮跟随去觀摩全程。

千秋爾也嗅到商機,轉頭便讓掌櫃付銀來學她這技術。

于是...

千秋爾拍拍錢袋。

雖隻給了定金,但多少不再囊中羞澀啦。

日暮西斜,暑氣終消散些,軒窗外,天穹一碧如洗,雲卷雲舒間,煌煌碎金飄蕩。

一切邈遠、甯靜、有絲陳舊的安好。

千秋爾撫摸手腕鈴铛,指腹滾過凹凸的精美刻紋。

其實。

她的鈴铛亦有傳訊之能,還不受任何種族限制。

但...

鈴铛乃是她最珍視、最抵她心尖之物,哪怕一顆與旁人,都實在太親密。

而顯然,如今的段淩霄還不夠這親密。

千秋爾浮沉思索時,伴随窗外倦鳥歸的清啼,有兩聲磕咚響起。

她擡眸。

白衣男子幕籬輕飄,翩然懸立窗畔,他擡手輕叩窗棂,語氣似晚風沉醉:“小貓。”

“——我可以進來嗎?”

千秋爾放下茶盞,抱起雙手,甚至不自主夾了下右腿,冷笑:“你還真講禮貌啊。”

他垂額踏進,恰晚風起,雪色長衫水紋漾動,身姿如玉,皎皎似月的清隽出塵。

聞言,他低笑,颔首道:“我一向如此的。”

“...又渴了?”千秋爾瞪眼問。

他幾乎跟着她尾音回答: “确實。”

千秋爾身體微僵。

他優雅坐下,自顧自拎起茶盞倒了杯茶,還為她續平半杯。

抿口茶,肩膀微卸了力,整個人顯得很自在松弛,噙笑道:“小貓莫怕,我說了啊,平日都不那樣的。”

千秋爾雙肘壓桌面,傾身去:“你怎麼又找到我的?”

“小貓說‘又’?”他也壓右肘搭桌沿,傾身來,“我隻這次找了你。”

千秋爾靠向椅背,盯視他,那雙貓眼水潤,活秀,即使這般筆直注目,也很難給人不适感。

她思索,如此說來,前幾次都是偶遇?

似乎看出她的困惑,他輕笑颔首:“說來也巧,小貓所到之處,就有女子遇險,所以我正好在。”

千秋爾敏銳捕捉到一個信息,左手托腮,又壓回桌面,純良無害地笑:“小僵,你為何總要救女子呢?”

他對這稱呼無絲毫反應,學着她,左手托腮微趨近,黑手套壓上幕籬,半邊臉的輪廓隐約浮現。

嘴角弧度輕柔,溫靜答話:“因為女子好。”

呸,就是色鬼罷遼!

千秋爾仍笑容可掬,望着他:“小僵你還沒說,怎麼找到我的呢?”

“世上尋人的法子,我都有研究。”他很耐心,有問必答,“找小貓你,就用妖族的氣息啊。”

千秋爾烏溜溜的瞳仁閃過絲光彩,語氣難掩激動:“那你很會找人。”

他輕輕笑,知她所想:“千百度都尋不到的人,我也無法。”

千秋爾眉眼耷拉下去。

他隔着幕籬望她失落的模樣,雙眼輕眯。

他會找人嗎?

那為何。

尋了五百年,還無那人下落。

“小貓...”他溫溫柔柔開腔。

她蓦然掀眼,喝道:“知道我是誰,還敢叫小貓?”

他愣了下,垂頭笑。

又見她趴上桌面,危險地沖他警告:“不許告訴旁人我的身份。”

他右臂壓桌面,也微微伏低身子。

此時,他與她不過半臂距離,那白紗甚至會輕滑地拂過她鼻尖。

“小貓,你兇不到我。”

“但。”

“無人問我,我為何說。”

千秋爾豎眉了,輕拍桌面:“啧,記着,有人問,你也不能說!”

她什麼身份來命令他?

但他沒還嘴,散漫坐起身,瞧着她,輕笑點頭。

千秋爾問:“你平日跟什麼朋友來往啊?”

讓她算算,若他說出去,她丢人的幅員有多遼闊。

他卻平靜得有絲天真道:“我沒朋友。”

“......”千秋爾怔了下,擺手,“沒朋友好,繼續保持沒朋友啊。”

他點頭。

模樣很是乖覺。

夕陽燃盡,灰藍天際與粉橙暮雲交融,他坐在那,白紗輕飄,冷落而寂寥。

千秋爾抿抿唇,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那...”他緩緩開口,聲音很輕,“我現在能問小貓一個問題了嗎?”

呦,終于要說此行目的啦。

千秋爾面色漫不經心,袖中手指卻悄然捏緊。

“問呗。”

他坐直身子,盯着她,一字一句清晰:“你...前世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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