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之下的一聲聲阿姐,使得祝煙浔如鲠在喉。
那日的春風拂過祝煙浔的面紗,吹得滿院梨花紛飛,雪一樣的花瓣一片片掉落在血污之上,年幼的孩子躺在血污之中,有氣無力地喚着她,“阿姐,阿姐……”
而孩子的身邊還有一人,那是早已沒了生息的盲眼阿婆,是位縱使知曉祝煙浔是妖,還待她如親人的阿婆。
可悲的是,這位心善的阿婆,最後卻因她的善良而死。久遠的回憶湧出,祝煙浔的心抽搐了起來。
她蓦地轉過身,快步進了屋,躲避開了那些尋覓聲。
“雲盡歡。”祝煙浔的嗓音沙啞而顫抖,仿佛是從胸腔擠出的聲音,“你能不能送他們回去?”
雲盡歡微怔,望着那群無助的孩子,随即她笑了起來,“可以。”接着話鋒一轉繼續說,“不過,你該知道的。這幾日我靈力消耗過大,帶不走那麼多人。其次,他們毫無防疫措施,貿然進入這裡。縱使時間不長,恐怕也已染了病,這樣送回去,身邊又無大人照看必死無疑。如此,你還要我送回去嗎?”
“阿姐,阿姐……”孩子們還在屋外喊個不停,“阿姐你在哪兒呀?阿姐……”
一陣又一陣的哭泣聲,宛如刀絞般紮在祝煙浔心頭,她閉了閉眼,“送。”
祝煙浔說罷,緩步走出門,望着雨中哭泣的孩童,伸手朝着他們招了招手。
雨聲太大,他們根本無法聽清她的聲音,隻知道瞧清人影後,朝着那邊奔了過來,圍繞在祝煙浔腳邊。
“血人姐姐,我們的阿姐在哪?她怎麼樣了?”
這些孩童年紀尚幼,不過六七歲,破爛衣衫上沾着雨水和血泥,一雙雙幹淨的眸子卻如繁星一般。
“别擔心,你們的阿姐很好。她隻是有點累,正在屋中休息,快去陪着吧。”祝煙浔溫柔一笑,輕撫過為首的孩子的腦袋。
“謝謝,血人姐姐!”
孩子們紛紛往屋裡奔去。
有了孩子原本沉寂的小屋,此時聽起來叽叽喳喳的,倒有了幾分活氣。
祝煙浔唇角微勾,随後擡首望天。而她的一舉一動都落在了的雲盡歡的眼中。
她玩味地看着她,“幹嘛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視死如歸?”祝煙浔譏诮地說,“不得不說,你這詞用得倒是貼切。”
說罷,她收回目光,轉而望向雲盡歡,語氣平靜地繼續說,“我雖不知你這些日子甘願付出這麼多,究竟意欲何為,但應當與我所猜測的相差無幾。”
雲盡歡既不否認,也不承認。隻是靜靜地看着她。
對于祝煙浔而言,雲盡歡是狡辯,還是默認都毫無差别。她注視雲盡歡那雙泛着淡紫色的眼眸,攤開手“你可有什麼尖銳之物?”
雲盡歡挑了挑眉,“自然有。”
說罷便伸出手臂靈光一閃間,她原本白嫩的皮膚上便顯現出一片冒着寒氣的尖銳鱗片。在祝煙浔的注視下,面無表情的從中拔下一片遞給她,順便調侃了句,“醜東西,你下手點時可輕點,畢竟我也會跟着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