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電閃雷鳴,怒吼不斷。而祝煙浔所有的注意力隻在風音塵身上,說不上為什麼,看到風音塵這副模樣,心就像破了個大洞。
等出了冰室,祝煙浔迅速将月隐衫罩披在了身上,以免被趕來的弟子堵在塔内。
可縱使她手中已經加快了速度,還是與匆匆趕來查看的弟子,撞了個正着。
“哪裡來的妖物,膽敢冒犯神女!”
為首之人提劍就朝她劈了過來。
劍鋒破空而至,生生在地上劈出來一道痕迹,祝煙浔吃痛間,松開了扶在風音塵腰間的手。沒了支撐的風音塵,徑直摔落。
祝煙浔顧不得疼痛,伸手去抓。五指收攏間,非但什麼都沒抓到,還被淩冽的劍氣掀翻在地。最後狠狠摔在了地上,以至于好半天才緩和了呼吸。
祝煙浔擡眸時,十幾号弟子已經将她團團圍住,手中利劍泛着寒光。
“冒犯神女者,死!”
弟子齊聲大喝,揮動長劍,殺意凜然地刺了過來。
祝煙浔咬牙忍受胸腹的絞痛站起,心知是躲不過去了,大不了死一回,等複生後再找機會将風音塵偷出來。
這麼想着,她也不再掙紮,閉上了雙眼。耳邊腳步密集,她甚至能感覺到那濃烈的殺意越來越近。
就在殺意快要将她淹沒時,一陣清風拂面而止,撫平了一切不安。
祝煙浔猛然睜開雙眸,便見一個熟悉的背影。
她一襲染血亵衣,長發随靈力飛揚着,頭頂的龍角發着淡淡的金光。單薄瘦弱的身體,似乎随風都能散掉。卻似有種無形的力量,讓祝煙浔無比安心。
祝煙浔心底微動,輕喚:“風音塵……”
風音塵并未有所反應。
“風音塵?”
祝煙浔皺眉,又叫了幾聲,對方始終置若罔聞,就像是聽不到一般。
“怎麼回事……”
祝煙浔心裡湧出了不詳的預感。她拽着風音塵的手袖,将人拉到自己面前。
她的瞳孔驟縮。
此刻風音塵不僅臉色慘白,額間的神紋都變成了血色,曾經那雙攝人心魄的金色眸子,變得灰白一片。
祝煙浔倒抽一口涼氣。她試探性地在風音塵眼前晃了晃手,“你……你看得見嗎?”
風音塵依舊毫無動靜。
“神女本就遭了噬魂反噬,如今這種情況……怕是五感盡失了。”一個聲音從人群後方冒了出來。
祝煙浔猛地回身,便瞧見了方才在冰室内見過的五人。
“噬魂反噬?!”祝煙浔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噬魂之術乃邪惡術法,她怎會修習此術!定是你們對她做了什麼!”
其餘人不語,為首的婦人走到祝煙浔面前,“老生乃雲夢閣,第七十三代閣主,蕭清潤。我雲夢閣自開山立派以來,皆以女娲娘娘聖谕行善。神女乃女娲娘娘座下護法白矖上神後人。我等怎敢做出傷害之舉。”
“護法白……”
祝煙浔愣了,腦海裡忽然浮現出一些畫面。
白玉台階之上,女子坐于青石之上。她容貌豔麗、姿态閑适。绫帶随靈力飄蕩着,仿佛與整個世界隔絕開來,卻又透着缥缈之意。
她望向一顆冒着七彩霞光的蛋,嘴角噙着淺笑,“這蒼生與她,便托付于你了。”
祝煙浔蓦地驚醒,低喘着氣息。
剛剛,那是什麼?記憶還是幻想?
還未想個明白,她的腦袋就開始劇烈的疼痛。而方才那些記憶一樣的畫面,正随着疼痛如同齑粉一般,一點點從腦海中剝離着。
她抱緊腦袋蹲在了地上,暗罵一聲該死,迅速在衣角用血寫下:白矖囑托,蒼生與她。
而後,便暈厥了過去。
等祝煙浔醒來時,周遭早已恢複平靜。她躺在冰冷的床上,靈竹守在身側。
她張開眼,便對上了靈竹的眼睛。
“怎麼樣?我沒騙你吧。解藥呢?還有你何時教我煉丹?”
一股腦的問題,砸得祝煙浔捂着腦袋,眉宇間盡顯疲憊之色,“先不說這些,有水嗎?”
靈竹撇了撇嘴,雖有怨言,卻仍是乖巧地點了點頭。
“師父吩咐了,待你醒了,就讓我帶你去找閣主。”
靈竹轉身端着茶壺,繞到了祝煙浔的身旁,倒了杯熱騰騰的茶,遞了過去。
“多謝。”祝煙浔接了過來,仰頭一飲而盡。
“不必謝我。我也是遵從師命罷了。”靈竹搖了搖頭,“對了,忘了告訴你,你帶來的蛇妖,已經被閣主送去了萬妖域中。”
祝煙浔垂眸,眼底晦澀難懂。
雲盡歡本就是妖族,如今能被送回妖族地域,也算是萬幸了。
靈竹眨巴着眼,好奇地問:“怎麼了?你擔心她?”
祝煙浔扯出了抹笑,“沒有,隻是……”終究是要背上騙子的名号了。
祝煙浔頓了頓,“對了,風音塵呢?她怎麼樣了?”
“神女嗎?”靈竹歎息一聲,滿目憐憫,“師父說,神女将護着心脈的神力,都用來護你了。所以,現在反噬得更厲害了,五感喪失不說,還神魂不穩,恐有消散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