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徐徐,祝煙浔微微側首,青絲繞耳間,白紗浮面而過,風音塵的衣裙宛如紗幔輕裹着她。對方沒有任何動作,亦沒有多餘的表情,縱使這樣,祝煙浔的心瞬間踏實了不少。
祝煙浔的笑意直達眼底,甚至語氣中都帶着連自己都未察覺的嬌嗔,“你方才跑去哪了?”
風音塵袖中手一握,“脫困時稍費了些功夫。”
“脫困?”祝煙浔歪了歪腦袋流蘇晃動間,斜眼瞧向正在一旁順胡須瞧戲的玄機子,“想不到你這老頭還挺厲害的,居然能困住她。所以,你究竟是誰?為何将我綁來入你的局。”
“打開盒子便知一切。”玄機子還是笑容溫和。
祝煙浔垂眼看着掌中盒。
她承認,關于那些謎題,她的确很想知道。卻不知為何,從見這個老頭第一眼開始,總覺得那副慈善祥和的面容之下藏着不簡單,甚至讓她很不安,不安到抗拒與他待在同一個地方。
祝煙浔判斷不出玄機子是好是壞,亦如判斷不出盒中的秘密是真是假。三思之下,她将盒子交在了風音塵手上。
面具下的風音塵微微蹙眉,“你…為何給我?”
祝煙浔卻笑得風輕雲淡,“我不信他,但信你。”
“信我?”
“嗯。”祝煙浔的回答沒有半分遲疑,“你若認為這老頭不會害我,便幫我打開盒子。若是會害我,便幫我毀了。”
卻沒想到,祝煙浔的堅定換來得卻是風音塵沉默。
久久寂靜之後。
“那,若是有一天,她會害你呢?”玄機子還是那樣笑容和善的看着祝煙浔。
祝煙浔不知道風音塵究竟在猶豫什麼,眼下的情況,也實在不适合探究這些。
她雙臂環抱,圍着風音塵踱步走了一圈,細細地打量風音塵。而後突然頓步,身子向後一探,手托着下巴一臉認真地問,“你真的會害我?”
風音塵被問得心口發澀。
那些親手剝了祝煙浔的情欲,封了記憶。而後親手将其推進人間地獄,沾染人性的卑劣的記憶,瞬間冒了出來仿佛要将風音塵撕碎。她又怎能真的做到問心無愧地說出“不會”二字。
偏逢此時,祝煙浔的聲音不聲不響地,撞向了她的心口。
“老人家,這世上想害我之人太多了,可唯獨她風音塵絕不會。”祝煙浔一頓,轉頭看向風音塵,唇角微勾語氣輕緩,“若她會,那我隻能自認倒黴,怨這世道不公。”
玄機子的笑意漸深,卻不知何故,竟透着幾分悲意,“大局已定,落子無悔。二位珍重。”
語落,玄機子額間便冒出耀眼白光,這刹那之間白光便呈現爆裂之勢。照得祝煙浔睜不開眼。
直到白光消失,漫天飄零着晶瑩的碎片時,祝煙浔才勉強能睜開眼。
四周痛苦的哀嚎,被原本慘死在惡鬥之人的疑問聲所取而代之。
“怎麼回事?我方才不是死了嗎?”
“對啊,我記得我被劈成兩半。”
“……究竟怎麼回事?我的傷……好了?”
更讓祝煙浔瞪大眼睛的是玄機子,臉上的慈愛祥和被恐懼填滿,“我怎麼會在此處!哪個歹人帶我來的!阿滿人呢?阿滿!”轉頭間,又一眼瞧見了昏死過去的雲盡歡真身,當即吓得雙腿哆嗦,不僅大叫一聲,“蛇……蛇妖!”随後便直挺挺地昏了過去。
“什麼情況……怎麼感覺這老頭像忽然變了個人。”祝煙浔雲裡霧裡擡眼瞧向風音塵,“莫不是被妖魔上身了?”
風音塵沉默不語,隻是捧着盒子怔怔地站在原地。
祝煙浔暗啧一聲,“平日裡讓你多下界見識見識,你偏不信。現下好了,吓傻了吧。”更是大膽地擡手摸了摸風音塵的發頂,而後又瞧了一眼她手中的盒子,“别捧着了,要嘛丢了要嘛毀了。”
“當真不看?”風音塵一把握住祝煙浔的手腕。
也不知錯覺,祝煙浔竟從簡單的四字品出了欣喜,如釋重負。
“昂……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