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徐徐駛回太師府。
車上一路颠簸但沒有妨礙柳竹蘊睡得香甜。
嚴承允将她安安穩穩抱在懷裡,她的睡顔嬌憨,溫順地像隻貓。
他總是喜歡這樣呆呆看着她熟睡的樣子。
嚴承允忍不住用手去撫摸她的臉龐,她并沒有像之前那樣抗拒,反而像一隻小貓蹭着他的胸膛。
雖然隔着好幾層的禮服,但胸口也不禁灼熱起來。
“真是不讓人省心。”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一回府,幾個女侍大驚:“夫人怎麼去趟曲宴睡成這樣?”
嚴承允支開了她們,隻道讓她睡一會兒就行。
把她放到床上,不知道是不是動作聲音大了些。
柳竹蘊醒來,居然不是皇宮了,怎麼這個地方還有點眼熟。
她軟綿綿問道:“這是在哪啊?”
嚴承允道:“你說在哪?你知道你惹了多大禍嗎?”
柳竹蘊才看清了眼前的畫面,這居然是在自己的房間裡,眼前的人還是嚴承允。
她随口道:“官人,你怎麼這麼淩亂,你是和人打架了嗎?”
嚴承允一愣,忙到銅鏡前檢閱自己。隻見長翅帽居然歪了一絲,兩縷頭發從帽檐内漏了出來。
嚴承允趕忙收拾一番。
難不成剛才一路上就是這樣走回來的。
他真是氣的糊塗了,連臣子最重要的儀容儀表都忘了。
整理完自己,他又走到柳竹蘊面前,問道:“所以你在宮裡為什麼要亂跑?你知不知道多危險?”
“我……”
柳竹蘊欲言又止,兩隻眼睛水汪汪,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頓時,嚴承允想要教育人的話居然梗在喉嚨口就是說不出來。
是自己說話太重了些嗎?
他無可奈何道:“算了,你早點休息吧,明天我去宮裡請個太醫給你看看。”
正要轉身離去,柳竹蘊輕輕拽住了他的衣角。
隻見她垂着眼眸,似有淚痕點點,低聲道:“為什麼不陪我,我不是剛剛遇到了危險嗎?”
嚴承允一貫冷靜,他仔細一想,她倒也不必做到這種程度。
他伸手貼在她的額頭上,着實滾燙,再看她兩邊的臉頰都紅撲撲的,不是胭脂的顔色,是由内而外透出的熱氣。
細細一尋思,手不自覺握緊。
沒把郓王淹死真是便宜他了。
“很難受嗎?”
“就是有些暈,我酒飲得太多了。”
讓她倒在自己懷裡。狠狠掐她的虎口,柳竹蘊吃痛:“嗚……疼。”
自己不是重欲之人,這些天過于頻繁了,凡是容易上頭的都要講究節支。
更何況是被下了藥,未必對身體是好事。看樣子也不算太嚴重的樣子。
“早些睡。”
柳竹蘊并沒有那麼大的沖動,結果居然被他這樣拒絕,想來不甘心。
平日裡見縫插針的揩油,到了這種時候又不理會。故意看她笑話呢?
嚴承允又開始掐她的太陽穴,可把她痛清醒了。
“我害怕,我真的害怕,别走。”
兩人湊得極近,幾乎臉貼着臉,呼吸的聲音清晰可聞。
“大人還懂醫術呢?”
“不懂,平日裡頭暈就會這樣,算是一些古方子吧。”
———
一大早宮裡來了個太醫。一番查看後,隻說是吸收了一些會讓人睡覺的香料,其餘沒什麼大礙,開了一些藥後便離開。
沉綠不一會兒煮好了藥,端了進來。
柳竹蘊已然清醒,撇了眼那藥,道:“倒了吧,本來就沒什麼事,睡睡就好了,可喝不得這麼苦的東西。”
“姑娘又任性了,是不知道昨天的事有多兇險。”
柳竹蘊雙手撐着自己的臉,她早上一起來就聽說了。
好像是昏昏沉沉什一覺睡過去了,所以沒有感知到什麼危險,但仔細一想,但凡出了一點事,自己都會失了清白。到時候能不能活着都是個問題。
那香不止是催眠,不然她怎麼也想不到她能對着嚴承允說出那種話。
現在回憶起來,都覺得一身雞皮疙瘩。
她和郓王無冤無仇,郓王此番毒計,目的隻有一個人,那就是她的丈夫——嚴承允。
——
垂拱殿内,
溪太後将一幹文書擲地,大罵道:“郓王啊郓王!竟然膽大包天到這個地步。”
趙祁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自打上次郓王被嚴承允丢進水裡後,嗆了好些水,又受了風寒,從此一病不起。太醫都去了好些個了,都說要好好調養月餘。
趙祁想到這裡就忍不住想笑,要是一不小心真把他淹死了該多好。
隻不過他也知道,嚴承允既然敢洩了這頓私仇,必然是在公事上拿他沒辦法。
這點罪證想要搬到一個王爺,還是太小了。
嚴承允道:“他畢竟是王室宗親,再加上這些年在朝堂内有些勢力了,恐怕就這不能打倒他,還得徐徐圖之。”
溪太後道:“既然如此,春闱透題一事總要有人站出來,難不成這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
嚴承允道:“劉嘉祥必然是逃不掉了。經過了這件事,以後的科舉都能太平下來。”
趙祁道:“趙州是膽子越來越大了,到底什麼時候能讓他徹底在朕的面前消失。”
嚴承允道:“陛下,多行不義必自斃。”
趙祁歎了一口氣:“你又是這句話了,都過去這些年來,由着他構建自己的勢力,以至于猖狂到了這個地步,到底要做到什麼地步?”
溪太後數落道:“還不是官家都這個年紀了,還不成婚,給你挑了這麼多小娘子你也不多看兩眼,一國無後才讓這些人動了心思。”
趙祁開始看向手邊的果子,一聽到太後和他提封後的事情他就腦殼痛。
他漫不經心道:“太後娘娘過于操心了,朕還小,還應該多以學業為重。”
溪太後繼續指責道:“還小?都十六了還小?曆朝曆代哪個皇帝這個年紀還沒成婚的?”
趙祁知道再和大娘娘争辯也沒有意義,于是任憑她嘲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