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心再看,煩躁地扣上了書,扔到桌上。
不一會兒,飛絮回來道:“托了宮裡的太監問話,大娘娘讓夫人抄寫祭神節上用的經文,一時半會兒應該沒抄完。”
嚴承允聽罷頭就開始疼了,“這不是廢話嗎?找一屋子翰林學士抄三天三夜都抄不完。”
飛絮見大人突然這麼憂心,忙問道:“這該如何,要進宮去嗎?”
嚴承允立刻開始收拾自己。
飛絮有些猶豫,“大人,這會不會……”
畢竟這個時候,宮裡是不放外人的,會不會不合規矩。
嚴承允知道他在想什麼,“你有顧慮很正常,隻是,這事來得太蹊跷,就算真要留着過夜,也該傳消息回來,事情做的不合規矩,我們便有理由質疑。”
“大人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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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宮門,看守似乎料到他要來了,馬上就去通傳。
嚴承允也意識到太後娘娘的目标可能是自己。
“太師大人來了。”
太後道:“讓他進來吧。”
看着他泛白的臉,太後得逞道D“嚴大人看着氣色不太好。”
“賤内一日沒回府,下官自然憂心。”
“看來嚴大人和妻子關系不是一般的好,我這就留了半天,大人就如此心急,以後還想讓她陪我去玉清宮齋戒呢?這要是月餘不見,大人又該如何?”
此話一出,他頓時背後一身冷汗。
“太後娘娘這是為何?”
太後道:“你是有夫人了,可官家還沒有,哀家這顆心啊,是急得不行。”
嚴承允不解道,“官家還病着呢,有什麼事情也得等他病好了再說。”
“嚴承允,官家到底是為什麼病的你心裡不清楚嗎?”
嚴承允繼續裝傻,“下官真不知,煩請太後娘娘明言。”
奚南晴拿起手邊的茶盞就朝他腳下摔去。
隻聽見哐當一聲,瓷片碎了一地。
“你再和我裝傻,你這輩子也别想見到你夫人了。”
衆人噤聲,面面相觑。
“我和你說過,我不管你用什麼手段,皇後之位必須是奚家的,你能不能辦到。”
嚴承允沉默了一會兒,表情忽然變得陰鸷起來,他緩緩道:“什麼手段都可以嗎?”
太後微微一愣,想起他之前的所作所為,不由得後怕起來。
可是一切和奚家穩坐皇後之位比起來,都是小事。
她用着近乎癫狂的語氣,“沒錯!不管你用什麼手段,我隻要我看到奚慧月成為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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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承允小步走進殿内。
柳竹蘊一臉的憔悴,眼睛周圍已經很明顯地有了倦意,隻是強撐着看清眼前的字,眼珠子裡的水靈早已沒了,一身的病恹恹,伏案寫字。
柳竹蘊見到嚴承允來,有些驚訝又激動道:“大人!”
“别抄了,走吧。”
柳竹蘊看了看那邊還堆着的經書,小聲道:“可是……”
都是太後娘娘吩咐的,這能說走就走麼。
嚴承允走到她面前,拉起她的手道:“沒事了,快走吧。”
柳竹蘊幾乎是被一路拉出去的。幸好是晚上了,外面也沒什麼人。
出了宮門,柳竹蘊趕緊抱住了他,脆弱道:“官人,我是不是一不小心又惹麻煩了?我什麼都不知道。”
這事情這麼奇怪,又看他神色凝重,又是大娘娘找自己,肯定出大事了,不由分說先道歉。
沒想到嚴承允反過來抱住了她,安撫道:“你沒有,都是我的錯,是我惹麻煩了。”
柳竹蘊有些懵,但是她此刻已經累壞了,隻想這樣靠着,被保護着,感受他身上淡淡的暖意和香氣。
他的手上有些老繭,是寒窗苦讀留下的痕迹,和自己白淨的手很不一樣。
“你辛苦了。”
“還好。”
說着還好,柳竹蘊沒多久,就倒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
車馬晃蕩,她繼續熟睡。
還真是能睡,看來是真的受苦了。
到了府邸。
嚴承允掀起簾子對着車夫女使道:“等一會兒。”
又過了半晌,柳竹蘊迷迷糊糊醒來。
她一拍自己腦袋,自己怎麼能睡着。
也是累了一天了,一放松就一陣困意。
自己被悶得有些喘不過起來,不過想來時候不早了,他等的也累了,本來平日裡就忙着,讓他多休息一會兒。
嚴承允感受到了動靜,突然睜開眼睛道:“你醒了?”
柳竹蘊頭立刻索了回去,小聲道:“你沒睡着啊?”
“閉目養神罷了。”
嚴承允本來不想告訴她的,但又見她好奇地緊,便簡略的表述了一下。
柳竹蘊一聽 ,眉頭擰了起來,十分慌張道:“那怎麼辦?”
随後她又唉聲歎氣道:“哎,早知道不該問的,這麼大的事,還是不知道為好。”
嚴承允抓過她的手,想來抄了這麼久,可憐這玉筍似的手指,連指甲蓋都是美的,抄得都僵硬了。
“我也沒辦法,不過強說之下也不是沒有妥協的可能。”
“可是這樣,溪娘子日子過得必然不舒服,這又是何必。”
“你還替她着想,我隻在乎大娘娘會不會一生氣把我們兩個人一起埋了。”
柳竹蘊:“?”
“一起變成蝴蝶雙宿雙飛好像也算幸事一樁了。”
“你再亂說話。”
柳竹蘊頭也不回朝府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