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他意識到自己語氣有點兇,邊柔了幾分寬慰她, “我病早好了,有什麼好喝的,你放心好了。”
蘇莞莞仍然啜泣道:“我弄壞了這麼貴的青瓷碗,來日也要被責罰了。”
“你是傻的嗎?以後誰還會責罰你?你摔十個也沒人管你。”
……
天明。
蘇莞莞有些不知所措,她還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這個天翻地覆的世界,有無數種情緒在她的腦中凝結。
“你在這稍等一會兒,我要見個人。”
蘇莞莞點點頭。
曹平還靠在大殿門口睡大覺,宮門打開,他進行,居然是略顯得有些神清氣爽的官家,自己也陡然清醒,驚喜道:“官家身體可是大好了,小人馬上去傳太醫!”
皇帝睨了他一眼,道:“叫什麼太醫,嚴承允呢?讓他過來!”
“是是是,小的馬上去喊人。”
曹平自是欣喜萬分,心想還是嚴大人有又有計謀又得官家信任。
昨天要不是嚴太師親自出面,他可不敢把那個女的放進去,搞不好就是要殺頭的大罪。
現在看來自己這差事是辦的極好,少不得賞賜。
嚴承允道:“官家看着氣色不太好,還是以身體為重,不用勉強溫書了。”
趙祁無心和他寒暄,開門見山道:“你本事挺大?”
嚴承允隻是不知,“什麼本事?”
趙祁啞着聲線道:“你真不怕?”
嚴承允故作無辜道:“原來官家是來興師問罪的,既然如此臣便自己請辭吧,也省着被貶到不知道什麼地方去。”
趙祁歎了口氣,“好了,我能把你怎麼樣,倒是大娘娘那邊怎麼辦?”
嚴承允立刻找回話題,“隻要您封後,便不會再有任何問題。”
“我不!”
趙祁的聲音忽然大了幾份,“為什麼要讓一個我不喜歡的人做我的妻子?嚴承允,你會這麼辦嗎?為什麼皇後的位置不是我說得算的?”
嚴承允停頓半晌,意味深長道:“因為皇後不止是官家的妻子,還是整個大宋的國母。”
趙祁愣住了。
嚴承允繼續道:“官家想不通也沒有關系,那臣隻能做好被趕出汴京的準備了,希望陛下感念臣這些年的勞苦,放臣回江甯,巴山楚水凄涼地,臣無福消受。”
“ 停!就當我沒說。”趙祁歎了口氣。“拟旨吧。”
————
消息不翼而飛,嚴承允大步還沒離開皇城,又一個太監跑來,恭道:“太師大人,大娘娘有請。”
垂拱殿内。
他剛走進去半步,還沒向太後娘娘行禮,就聽見罵聲劈頭蓋臉襲來,“嚴承允?這就是你出的主意?你是瘋了嗎?!”
溪太後得知了那天嚴承允親自放了蘇莞莞去見官家,暗助他們珠聯璧合,氣得一口氣沒上來。
雖說皇帝已經答應要封後,但在聖旨上居然順便寫了要冊封她做昭儀娘娘,這章她怎麼可能蓋。
嚴承允道:“回太後娘娘的話,陛下已經下旨冊封皇後,并且身體已經恢複了不少。”
太後越想越生氣,“你心裡到底有沒有數,她若是個普通的宮女,哀家何至于此!她是鄧太妃從小養到大的宮女!她所有的接近都是有目的的,這不是讓哀家引狼入室嗎?絕對不可能!”
嚴承允擡了擡眼皮,目光炯炯,道:“太後娘娘,一個宮女再得寵也掀不起多少風浪來,您應該對皇後娘娘自信一點。更何況,娘娘你現在越阻攔這份愛在陛下的心中就越是彌足珍貴,您若是不阻攔,等他的選擇變多了,他就未必如此。”
“換句話說,是您對官家太不自信了,認為他為把感情看得比其他的一切還重要。”
溪南晴一愣,緩緩放下了手中的聖旨。
嚴承允繼續道:“更何況您根本的目的不就是想讓溪家娘子做皇後嗎?官家已經下了封後诏書,您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太後歎了口氣,覺得他說得确實有理。
“到底是你,也就隻有你才講得出這種話。行,不過既然都冊封了一個,那就順便多充實幾個。”
她心中已經迅速有了謀算,就算讓那個賤人進了後宮,也不能讓她獨寵。
等到後宮佳麗三千,皇帝的心思也不會在她身上了。
“不過哀家很好奇,你會不會把感情看得比一切都重要?”
嚴承允淡淡道:“官家是天子,而卑職隻是個凡人,我們不一樣的。”
——
永嘉二年,官家正式冊封溪慧月為皇後。
本朝第一次官家成婚是在登基之後,因此此次大婚是大宋曆史上最盛大的一次。
趙祁走過長長的石階,轉身看着宮殿下跪了烏泱泱的一片人。此刻他内心的慌亂勝過了當年登基那一次。
他偷偷轉頭看向了身邊那個陌生的女人,現在已經是全天下人共識的他的妻子。
此時她的臉上隻有不露聲色的淺淺的微笑。
如同帶上了一個面具,是靜心雕琢完美無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