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梅嫣這幾天回了柳家一起吃飯。
雖然家裡鬧翻了,但明面上還是得做做樣子。
柳竹蘊略有耳聞,聽說她這日子過得并不舒坦。
“嚴大人呢,怎麼還不來?”
柳竹蘊道:“他說有些事,等把事情處理完了就來。”
柳元思突然大叫一聲:“哎呀!他要來的話,我可就不吃了。”
錢大娘子笑了笑,道:“元思你真是,有這麼好的老師還整天躲,哪天到你姐夫家去住。”
柳元思急忙拒絕,“我可斷斷不能打擾姐姐姐夫。”
被嚴承允教導過後,柳元思可是明明白白知道他這二十幾歲的少進士是怎麼考上的。
拿着大家文集預判策論的題目,考前竟然足足寫了一百多篇。
和他談起學問就沒完沒了了,連飯都想不到去吃。
柳竹蘊道:“這也是為了你好,你若是也這麼下功夫,說不準年紀輕輕就能高中,到時候給我們柳家光宗耀祖了。”
柳元思求饒道:“姐姐難得大家一起吃飯,你可就别說這些了。”
大家都有說有笑的,獨獨柳梅嫣像是被忽略的人一般。
她隻是一個人吃着菜。
飯後,柳梅嫣叫住了柳竹蘊。
柳竹蘊問道:“怎麼了,你這公爵娘子做得還舒坦不?”
柳梅嫣藏在衣袖裡的手攥了攥拳頭,臉上依舊帶着笑容。
結婚以後崔連對他不過如此反而更愛和薛芙卿卿我我,但她卻要承擔當家主母所有的責任。
崔連不好好讀書,整日和那些王公貴族出去尋歡作樂,被朱氏知道了竟然直接教訓自己,可她又哪裡在主君面前說得上話。
科考在即,崔家更是壓力她讓嚴承允多照看崔連的卷子,此次務必要高中。
柳梅嫣對着崔家是有苦說不出,她和柳竹蘊的關系都到這個程度了,又怎麼會幫助她。
現在又不得不拉下臉面來求情。
這也是她這次不得不回來吃飯的原因。
柳梅嫣咬咬牙,“馬上又要春闱了,既然是一家人,還希望姐姐姐夫多多幫襯。”
柳竹蘊聽出了她話中含義,直白道:“這你想多了,我是說不上話,大人也未必能說上話。。”
柳梅嫣道:“我知道姐姐現在可不是一般讨厭我,但也不要故意為難。”
柳竹蘊沒想到她這麼不要臉,都說到這份上了,還出言暗諷自己。
考不上就是考不上,難道還是她故意針對不?
“什麼讨厭不讨厭的,我難道還有本事故意針對你們家嗎?其一,本朝的避險制多麼嚴苛你不會不知道吧,就是因為你們要參加,大人都被撤了出來。其二,你若是有門路,直接去找大人說去,犯不着此時和我旁敲側擊。”
柳梅嫣道:“姐姐這麼說我真是太生分,當初…”
“你别想着威脅我,都說了讓你直接和大人說去。”
柳竹蘊覺得嚴承允若是隻為了這點事就和自己尋死覓活的,也算不得什麼好男人,她若真敢,正好給她試探試探。
這邊嚴承允又和柳元思說了一大通話,出來看見小口喘着氣的柳竹蘊,他道:“走吧。”
見她眉宇凝着,一句話也不說,便問道:“怎麼?回個家還能受氣。”
柳竹蘊警覺道:“她有沒有和你說什麼?”
嚴承允道:“能說什麼?你是有什麼把柄在她手裡麼?”
“我才沒有。”
柳竹蘊趕緊反駁,“我怕他來找你走後門,你可千萬别理她,不過想想也是,好好的神童成了傷仲永這誰受得了。”
嚴承允輕笑一聲,“就是你找我走後門也沒用,還有他是不是神童還說不準呢?”
柳竹蘊看他不大上心,道:“寫出那首詩還不算神童?就算官人覺着不行,人家還未及弱冠的少年呢?”
平心而論,柳竹蘊自然曾經是佩服過的,幾年前她讀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這是本朝人的作品,還出自一個少年。她本來堅定認為文品即人品,可後來發現這個崔連也就這麼個人,詩文好純屬是運氣好了。
嚴承允喝了口茶,道:“若真是他寫的,那也算是神童。”
柳竹蘊細細一品,嗅到了一絲八卦,眨了眨眼睛,狡黠問道:“不是他寫的?那是誰寫的?難道是齊國公請了人寫的,官人是不是知道點什麼?”
嚴承允微微笑道:“我胡亂說的,不過要說真的神童,二十來歲歲也該考中進士了,當場寫兩篇策論罷了,又不是要作詩詞歌賦,這種都是後天可以學出來的。”
柳竹蘊一聽,可不是在拐彎抹角的誇自己,“是,您是整個大宋最聰明的男人,您的文章以後流芳百世。”
嚴承允道:“你說的,我可不敢當,我隻是擅長應試,并非真正有文學天賦之人。”
柳竹蘊輕哼一聲,“你啥時候說話這麼謙虛了?”
剛說完,柳竹蘊忽然覺得一陣反胃。
嚴承允立刻關心道:“你怎麼了?吃壞肚子了?”
柳竹蘊搖搖頭,“沒有啊。”
春桃在一旁看着,推測道:“可是有了?我馬上去請大夫來看。”
柳竹蘊羞澀地低下頭,“這我不知。”
“大好事啊,我要當父親了。”
“官人希望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
“這有什麼關系,更何況也不是我能說的算的。”
柳竹蘊點點頭,不得不說這是一種驚喜。
她便每日靜靜等待驚喜到來。
——
柳竹蘊這幾天覺得不舒服,江蕊心過來看看她,順便送點好的補品。
江蕊心道:“你現在有了正好可以躲家裡,這幾天皇宮裡鬧得天翻地覆呢?”
柳竹蘊疑惑道:“前些聽聞官家終于有長子,正合宮歡慶呢,宮裡又是怎麼了?”
“哎,保住了小的沒保住大的,不僅如此,當時楚才人難産,官家一急之下把宮裡的太醫全都叫走了,結果貴妃娘娘又突然早産,沒有來得及救治,孩子也沒保住,娘娘和皇帝大鬧一場,現在整日閉門不出,說是瘋了。”
柳竹蘊大驚,一杯茶差點沒拿住,“怎麼會這樣呢,皇宮裡就這點太醫嗎?”
江蕊心搖搖頭,“再具體些着的,我也不知了,貴婦娘娘這下都沒了兩個孩子了,要是我也很難撐下去吧。”
柳竹蘊忽然有些惆怅,道:“得君王寵幸,卻受此折磨,真是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