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恨我?!”這句話刺痛了虞舜英,他這些日子拼命彌補她,她卻說她恨他?
于是他扣着她的後頸,惡狠狠地變了臉色,“你從小時候就恨我,是不是,禾绾?你真的恨我,每天和我上床做.愛的時候,又在想什麼?錢嗎?你覺得你人生的苦難是我造成的?是不是,嗯?你錯了,绾绾,你的人生即便沒有我,也不會好過。”
他說最後一句話時語氣輕飄飄,極其嘲諷。
他從小有個毛病,真生氣時什麼難聽的話都說得出口,偏偏臉色還很平靜。或許他自己都未曾察覺,他骨子裡的傲慢讓他平等地看不起每一個人,包括禾绾。
禾绾閉上眼,眼睑下有兩抹輕绯色的淚痕。她被這些日子裡的甜言蜜語蒙蔽了雙眼,忘了他是原本是多麼惡劣的一個人。他站在金字塔的頂端,是這個階級世界的獲益者,普通人都是他腳下的蝼蟻,他稍稍挪一挪腳尖,多少人都要跟着遭殃。她怎麼忘了?
禾绾不再流淚,顫了顫睫毛,身體還微微發抖。虞舜英抱着她,眼色恢複平靜,眼梢還有一點薄情戾氣,他将唇角湊近她眼角,輕輕蹭着她眼周嬌嫩的肌膚,摩挲出一片柔绯色。
她哭過之後,身上有一股微雨過後搖墜在石橋邊,孤苦無依白色夾竹桃的清苦味道,讓他迷戀不已,再硬的一顆心也跟着軟了下來。
情不自禁地要哄她,原諒她:“绾绾,我們都忘掉今天的事,我還像從前一樣對你好?好不好?”他的吻輕輕落在她眉心,他閉上了眼睛,又睜開,仿佛剛才的事都揭過重來。
禾绾卻不敢睜眼,她濕潤的睫毛随着他的動作,顫抖得更厲害,她沒有力氣睜開眼,她有點害怕面對着現實。她的人生總是很狼狽,很糟糕;到了虞舜英跟前,她隻會更狼狽,更糟糕。或許,他說的是對的,沒有他,她的人生,也不會太好,因為注定和墜在路邊的落花一樣,任人踩踏,注定凄苦。
無論如何,她和虞舜英這樣的人永遠不可能走到一起。
無論如何……她睜開了眼,一滴淚跟着落到地上。
“虞舜英,不管你是虛情還是假意,都謝謝你這段時間替我遮風擋雨。”她如乳燕投懷般輕輕融入他的懷抱,閉上眼,在他耳邊說了這樣一句話,“再見。”
他聽出她意思,臉一變,隻将她推離,捏着她柔弱無骨的雙臂,咬着牙,殘忍地說:“禾绾,你明天就滾出赫魯納,别讓我再看見你。”說着,手一松,她被推到在地,成了無根浮萍。
腳步聲漸行漸遠,禾绾側躺在地毯上縮成一團,似想起什麼,她扶着沙發站起來,在衣櫥裡随便找了件連衣裙換上。扶着牆根走出卧室門,又因為全身酸疼而滑倒在地面。她趕緊爬起來跑到赫魯納莊園之外,打了一輛車。
“師傅,去最近的藥店,拜托您,開快一點。”
司機師傅盯了她一眼,問:“要不要報警?”,她搖搖頭,随便套的一件白色長裙,領口微喇,脖頸和鎖骨處全是觸目驚心的吻痕,手臂也沒有幸免。唇角紅腫充血,長發淩亂,連鞋子都來不及穿,光着腳趾,很像被人強行侵犯了。
師傅一看她是從赫魯納莊園裡跑出來,又一副了然神情,歎口氣,默默将車停在藥店門口。
“您稍等我一下。”
禾绾進去又出來,買了瓶礦泉水将藥吃下,才放心一點。
“小姑娘你小小年紀的……”師傅欲言又止,有點痛惜的表情。
禾绾看着窗外,不說話。她想這世界上很多事情,很難說個清楚。
她讓師傅将車開到花店,她付了車錢,跑上花店二樓。店裡上班的店員本想和她打招呼,結果她跑得太快,隻見着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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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舜英回他的卧室煩躁地沖了個澡,出來時站在露台上,正好看到禾绾衣衫不整地摔倒在地,又爬起來,不顧一切地莊園外跑。
他雙手攥着欄杆,心疼了一下,以往他對禾绾都很憐愛,隻有今天他太過生氣,動作粗暴不說,還說了很多侮辱人的話。現在回想起來,心格外地疼。
禾绾的體質本就不好,她是不是因他的粗暴對待而受了傷不得而知。
虞舜英看她在莊園門口上了一輛出租車,開車跟上去,見她進了一家藥店又離開。
他到藥店問店員:“剛剛那個女孩買的什麼藥?”
店員說那是顧客隐私,不方便透露。他就直接冷臉,甩一疊現金在收銀台上。店員面露為難,他就又甩一疊現金。
店員吓得磕磕巴巴,眼前男人身材高大,出手闊綽,臉色卻黑到吓死人,情緒極不穩定的樣子,她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