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角落裡忽而傳出一陣起身的動靜,闫桢起身後,他坐着的老式木質椅子發出吱呀聲響,好似還晃動了幾下。
他擡步走到會議桌主位的位置上,手上還捏着一張簽到表,嗓音聽起來有些不爽。
“簽到表在我這,到了的人過來簽字。”
鄒晴天動作一頓,從桌面摸了根筆拿在手裡,跟着其他同學的一起起身往那處集中準備去簽字。
鄒晴天站在人群外圍,垂眼盯着鞋尖,安靜地排隊。
在餘光中察覺到闫桢靠近的時候,又悄無聲息地往另一側挪動。
闫桢倒是罕見地沒說話。
鄒晴天心口緩了口氣,在簽完到後準備回位置的時候。
闫桢忽而開口攔住了鄒晴天。
“過來一下。”
鄒晴天腳步一頓。
還是沒逃過。
她偏頭看着闫桢,很輕地揚了一下眉毛,率先開口先發制人:“我下午沒遲到。”
闫桢面上顯露出來了一種凝噎的神情,随後敷衍地點了點頭,往角落的電腦桌處走去:“不是說這事。”
鄒晴天無聲地嗤了聲,擡步走到他身前,問:“怎麼了?”
闫桢拖動鼠标點進了一個軟件,調出來了一篇稿子。
“你再看一下這篇,有什麼問題?”
鄒晴天撇了下嘴,彎腰靠近。
這篇稿子存在wps中,顯然是個初稿,很多地方的語句都不太準确,她用一目十行的速度大概掃了一眼後,下意識擡手去夠鼠标。
誰料闫桢在說完讓她看稿子後,右手竟然還覆蓋在鼠标上,鄒晴天這一動作,不僅沒拿到鼠标,反而無意間将掌心直接扣在了闫桢的手背上。
溫熱的觸感傳來的瞬間,鄒晴天心裡一毛,在那一瞬間便将手擡了起來。
她眼睛眨了幾下,手懸在半空中,看着闫桢手背上泛着青紅色的青筋,嘴裡一時間沒說出完整的句子。
“你...手...”
好在闫桢識趣地将鼠标松開來。
手指又蜷縮了下,伸出兩指将鼠标往左側推着,直到放到鄒晴天的手邊。
“給。”
鄒晴天聳了下鼻子,按住心頭的不忿,握住鼠标開始往下滑動。
直到看完整篇文章。
這篇文章寫的是他們昨天的活動,活動流程倒是寫清楚了,但是......
還是和他中午給自己轉的那篇文章一樣。
一樣的問題和毛病。
鄒晴天手一松,直接點明:“不好。”
闫桢眉心輕輕皺了下,而後很快松開,他單手搭在膝頭,仰着臉問:“哪裡不好?”
“想聽實話嗎?”鄒晴天的指尖來回敲在桌面上,長長的延長甲在每一次與桌面觸碰的瞬間都發出哒哒聲響。
闫桢的視線掃過去,隻看到了亮眼的鑽,在窗外陽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光芒。
他吞咽了下,聽見自己淡聲說:“當然。”
“沒亮點,不深入,節奏亂,純粹在糊弄。”
鄒晴天平時看起來好像個玩物喪志的富二代,但真正涉及到自己專業領域的事情時,她的腦子比任何人都清晰。
“......”
闫桢靜了兩秒鐘,嗓音沒什麼溫度:“一點可取之處都沒有嗎?”
鄒晴天啧了一聲,心道怎麼這麼麻煩,半晌沒說話。
但闫桢就那麼坐在低處擡眼看着她。
“......”
鄒晴天閉了下眼睛,詭異地産生了某種憐憫心,竟真的又俯下身子看了兩眼,故作沉默了良久,最後看着他,語重心長地說了句一聽就是安慰人心的話。
“進步空間很大。”
“......”
因着她俯下身子的緣故,烏黑的長發也從她的肩上垂下來,隐隐掃在桌邊。
大概有幾厘米的距離,闫桢的指尖就能觸碰到她的頭發,或許那個時候他也能知道,她的發絲是否和她一樣,帶着神秘沉寂的香味。
闫桢顯然有些出神,靜默的時間久到鄒晴天都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
鄒晴天垂眼望向他,隻見他的視線落在自己的發間,沒忍住皺着眉,将鼠标往他手邊一甩。
“别告訴我值班室連頭發都不讓散開?”
她這略微帶着點私人恩怨的動作,讓闫桢挑了下眉,本來面向電腦的身子輕輕轉了下了彎,曲着的膝蓋朝向鄒晴天。
“沒事了,你回去吧。”
鄒晴天微微睜大眼睛:“能回家了?”
闫桢面無表情:“你說呢?”
“...哦。”鄒晴天瞬間明白了,闫桢這是讓她回去坐着,她冷嗤一聲,轉身回了位置。
誰料剛坐下,值班室大門就被人從外推開來。
施界踏門而入,先是沖值班的同學們打了個招呼,而後又直接走向闫桢。
“闫桢,昨天活動的公衆号稿子寫好了沒?”
鄒晴天本沒有當回事,隻當他們在說志願協會的其他事情。
直到兩秒鐘之後,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
!!!
那稿子是闫桢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