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不想再和它扯上任何關系的。
塞琳妮終究還是妥協了。
就當幫老朋友一個忙吧。
她望向遠方,刹那間,那銀白的眸子變化了起來,如冬季落下的新雪,漸漸漫上了她整個的眼球。
很快,她的瞳孔全被漫漫的銀白所覆蓋,原本精緻漂亮的臉蛋染上了一種非人的美感。
她腳尖輕點,如同無根的柳絮,萬分輕盈地,一下就蕩出了好一段距離。
随着她的動作,那深紫紗裙上綴滿的亮片也跟着閃閃躍動了起來,像是點綴在無盡夜空的繁星,神秘又浪漫。
她另一隻腳尖再點,下一秒,她腳尖落點的虛空鋪開了一條銀河,壯美而又盛大。
光點在這條銀河道路上閃爍,讓人不禁懷疑是不是從她的深紫裙擺下落下的星辰,為這無窮的奧秘而裝點。
她再是一點,鋪開的銀河不斷地延伸,直通向暗塔那方。
暗夜中的銀河成為這黯黯冥夜中的明燈,帶領她通往一切起點,也是終點。
她又輕躍一步,墨藍的發絲飄揚起,卻忽地在空中滞住。
——有人握住了她的手腕。
“等等。”一個略有些陌生的男聲響起。
塞琳妮感受到從手腕處傳來的觸感,她一驚,反應極快地将手抽離。
卻未想到那麼順利就将手抽出來了。
“交給我來吧。”溫和的聲音飄來。
隻見一個黑色的影子掠過,錯開了塞琳妮的身影,優雅地躍至了前方。
塞琳妮看着男人的背影微微一怔。
她看見純白由上至下,漸漸在男人身上的黑色禮服上暈染開來,最終變成了一件雪白的燕尾服。
原是黝黑的小辮逐漸變長、變淺。
青蔥的指節隆起,從小辮根部一路往下,取下的皮箍被他随意扔在了“銀河”之下。
如雪純淨的長發披散開來,柔順的長發在空中輕盈地飛舞着。
男人背影如月,踏着銀河逐級而上。
雖然樣貌完全不一樣,但塞琳妮莫名感受到了一種熟悉感。
銀色的瞳眸稍稍發燙,它開始運轉了起來。
絢麗的星盤在内旋轉,幾秒過後,塞琳妮看清楚了本質。
——果然是他!
她透過了男人的軀殼看到了他的内裡。
塞琳妮停滞住了步伐,她的沒有表情的臉上竟微微露出了絲安心與懷念。
果然,這家夥絕不會放過這種出風頭的機會。
塞琳妮不明顯地笑了笑。
這件事既然交給了他,那應該就沒有問題了。
再次睜開眼時,她先前被銀白充斥的瞳眸恢複了正常。
銀河再次延伸開來,她朝着戰火最旺盛的另一頭邁去。
*
頭頂着白晝,眼前是迷幻。
原本擴張迅猛、驅逐着黑暗的白晝已經漸漸放緩了速度,幾近于停滞。
這同樣也反映了此時焦灼的局面。
大女巫已經和丹蔻僵持了好一會兒了。
她緊盯着面前這個她無比熟悉的、足以令任何人和鬼傾倒的臉蛋,本就不太柔和的臉上更顯嚴肅和不善。
大女巫從不會後悔自己過去做了什麼。
正如她不會後悔曾經幫助年幼的丹蔻登上幽都副城主、鬼怪領頭人的寶座一樣。
這一決定為幽都賺得了人鬼最為和諧的幾十年。
——但任何事情都不是白白得來的。
她清楚地明白農夫與蛇的寓言。
這一切都是從一開始就早已注定了的。
隻是她沒有想過會來得那麼早。
——如果她沒有分出那縷靈魂。
大女巫本以為她可以快速戰勝丹蔻的。
可她低估了這個自己一手培養起來的“孩子”的實力,也錯估了自己的實力衰弱程度。
她不斷輸出自己這掌管“白晝”的力量,逐漸感到有些力不從心。
難道真的要啟動暗塔了嗎?
大女巫稍作猶豫。
她知道暗塔威力實在太大,會給幽都帶來毀滅性的打擊。
但她更不可能容許鬼怪在自己的地盤肆虐。
如若是這樣,那還不如一起毀滅。
關于這點,熟悉她的丹蔻一定很明白她的“狠心”,因此才在這裡攔截她。
知道幽都秘辛的人或鬼都以為暗塔的啟動需要一段時間的準備。
可惜這個情報是錯誤的。
暗塔的發動其實并不需要漫長的儀式或者前搖,隻要她想,作為幽都城主的她隻要念出那個咒語,暗塔便随時可以啟動。
——那是代代幽都城主們設置的誤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