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錯睡到一半,感覺到蓋在臉上的書好像被人拿走了。睜開眼一看是唐漢霄弄得,他剛才上樓發現唐錯在地毯上睡着了,就好奇的拿走了臉上的書,想看一下他哥哥平時都在學什麼。可能是他年紀小,看了幾遍都無法看懂。索性生氣的将書扣在地毯上,語文書與地毯碰撞發出的響聲驚醒了睡的正好的唐錯。
“你怎麼上來了?”
唐漢霄沒有回答,隻是抿着嘴唇看他,亮亮的紅眼睛映着躺在地毯上的唐錯。他看了一會兒,忽然笑起來,唐錯别開臉,他不想也不敢去望唐漢霄的眼睛,他怕他又會像之前那樣因為心軟而做了傷害唐漢霄的事,他第一次對親近的人做了超過邊界的事。
他已經十二歲了,心理已經初步成熟了,他比唐漢霄大四歲,他是他的哥哥,身為哥哥就不能太過慷慨,對弟弟也不能這麼寵溺。他知道這個道理,但,他隻要一看到唐漢霄那委屈的眼睛,一聽到唐漢霄那軟軟的哥哥就會自動卸下所有僞裝。
他做錯了一件大事,他如果不把那個糖畫給唐漢霄吃,或許就不會釀成過敏的過錯。但如果唐漢霄沒吃那個糖畫,或許大家也不會知道唐漢霄對小麥過敏。這也算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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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喜歡誰?這是每個小孩都會被問到的問題,今天唐漢霄也被問了,雨洲稚見唐漢霄一個人在桌子上玩積木,便心血來潮的想逗逗他。想了一會兒,什麼都沒有問出來。他就這樣無聲的像幅畫一樣溫和的看着唐漢霄。
玩了一會兒積木,唐漢霄突然擡手把那些積木都推倒。雨洲稚很焦急的護着倒下的積木,生怕積木會掉下來。但唐漢霄根本不在意,他從椅子上下來看着潰不成軍的積木,開心的跳起來。他不怕積木會砸下來砸到自己,他也不怕積木倒下來後父親和叔叔們會罵他。
“你為什麼要弄倒它啊?”
雨洲稚的語氣不知何時染上了哭腔,說這句話時嘴唇都在顫抖,他害怕唐葉年會過來罵他。即使這不是他弄倒的,即使唐葉年也不能罵他,但他就是害怕,害怕被罵,被打。他看着潰不成軍的積木塔眼淚奪眶而出。
“大哥哥如果想哭的話就哭出來吧,爸爸說傷心時哭出來會好很多。”
“可,可以哭嗎?”雨洲稚從小就被教育不能流淚,如果哭了的話會被父母打和罵,他是男孩子不能表現出任何認輸,懦弱無能的樣子。他從小一受到傷害都隻能自己憋在心裡,他不能跟其他小孩一樣,可以肆無忌憚的朝父母撒嬌。
“為什麼不能哭呢?傷心了就哭出來嘛!哭出來了,事情就散啦!”
唐漢霄此刻就像雨洲稚的小天使,他稚嫩的用自己的方式寬慰着難過的大人。雨洲稚徹底抑制不住,難過的情緒如潮水般向他湧來。鼻子不舒服,眼睛模糊了,下一秒,所有積攢着的傷心事都得到了舒解,他無聲的哭着,沒有撕心裂肺,隻是無聲的寂靜的哭着。
前幾十年所受到的傷害,侮辱,欺負在此刻如雨水一般從眼中傾瀉而出,他哭了,他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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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秋靜從後院裡摘了些草莓和枇杷,從花園回來時看見唐錯正從鄰居家回來,手中還拿着一籃子東西。看着很重,安秋靜知道這肯定是隔壁宋思楊的媽媽送的。他會心一笑,知道手裡的草莓和枇杷該送給誰了。
唐錯回來的時候,拿着籃子的手已經酸痛了,但他不能休息,因為籃子裡的是三隻小貓幼崽。是宋思楊的大貓一個月前生的,因為實在太多了,養不過來所以給了唐錯三隻貓咪,還千叮咛萬囑咐唐錯一定要好好養。唐錯原本不想養,倒不是唐葉年安秋靜他們不給養,而是他怕養不好,他沒有養小動物的經驗。
但畢竟是竹馬送的,他不好拒絕,再加上家裡還有一個小弟弟,他可能會喜歡小貓。種種理由加在一起,他也隻能勉為其難的收下了這份大禮。
不管怎麼說,這三隻小貓都挺可愛的,尤其是睡着了的時候。隻是不知道長大了之後會不會很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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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錯走到大廳裡,将小貓們放在地毯上。小心翼翼的掀開紅布,他怕吵醒三隻小家夥們。紅布掀開後,不出所料,它們被燈光一照就都醒了。最大的那隻看見一個不認識的人蹲着看自己,立刻狂叫了起來。另外兩隻也醒了,跟着老大一起叫了起來。
唐錯現在終于後悔了,他根本不會養不了那麼多的小貓啊!它們真的很吵啊!
安秋靜在整理洗好的草莓與枇杷,分裝好後,都裝在籃子裡。在水果上各戴上一張藍布和紅布,一切都做好後,他伸了一個懶腰,剛想把這兩籃水果送給鄰居,轉身卻撞到了一個堅實寬闊的胸膛,擡頭一看正是唐葉年。
“你沒去上班?”
“你裝水果幹嘛?”
……
安秋靜屬實是被唐葉年這一問給逗笑了,他問的明明是他為什麼不去上班,他不僅沒答,反而還反問自己。果然,結婚之後人的智商真的會直線下降。連回答問題都做不到了。
“唉,我要去送東西給宋思千。他兒子又送禮物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