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五彩缤紛的季節,青蛇終于忍不住對許仙露出了真容。
“修來修去,到頭來,隻為了成為這樣奔波勞碌的凡人。哥哥,你到底怎麼想的?!”
白府後花園,香花錯落的繁英園裡,青蛇提着青鱗寶劍,在阻攔的哥哥面前質問道,還沖着因驚吓而咬破嘴唇的許仙叫嚣。
之前,心情甚好的許仙被青蛇從屋内哄騙了出來,在花園一個寂靜的角落,一轉頭就嘲笑地對她露出了血盆大口,那張蛇嘴已咧到耳根後的毒牙青蛇面。
許仙一個刺破長空的尖叫,身體渾然一軟,差點斷氣地跌坐在落滿紅楓葉的綿軟地上,驚恐地一步步後退着,虛弱地爬行。
青蛇故意變出的那模樣,實在駭人至極。青蛇一邊向許仙逼近,嘴裡一邊還開玩笑似地絮絮念着。
“仙兒,你不是喜歡過我嗎?我們不是還共度過好幾次春宵一刻嗎?今天我就想讓你看看,這就是我和哥哥原本的樣子。”
“……”
許仙含淚不停地搖着頭,在地上匍匐着後退,卻無法躲避,隻得将俯下頭來青蛇的詭異蛇面,看得一清二楚。
“救……”
她一邊紊亂地喘着,一邊隻顧閃躲不及,吓得腦中空白,死死咬着正在流血的嘴唇,根本發不了聲。
青蛇臉上分叉的蛇信子暧昧地探出來,在半空中來回不停搖晃着,幾乎快要觸到了許仙被瞪裂開的燒紅的大眼睛中央。
“仙兒,我們為了救你,可是去偷了南極仙翁的靈芝呢。哥哥他隻被仙鶴叨了好幾口,而我差點就成為仙鶴嘴裡好吃的點心了。”
被他們救活後,許仙雖已猜到了半分真相,可青蛇如此對她展現原貌,卻讓她如同置身最殘酷可怕的噩夢裡。
聞聲及時趕來的白玉貞,毫無疑問地擋在他妻子的身前。
那時候,青蛇剛剛得知許仙已懷孕。
“小青,你又發什麼瘋,别逼我對你出手。”
白蛇掐住青蛇的脖子,那裡也恰恰是蛇身幻化成人形後,最脆弱的三寸。
隻要白蛇在要害處用力,哪怕青蛇也已修煉了500年之久,也可以輕易讓他在嗚呼間斃命。
“哥哥,我實在怕,怕極了……”
青蛇從許仙身上把目光轉移回來,定定地落在了白玉貞臉上。
“你還會怕什麼?你吓到仙兒了!” 白玉貞出離了憤怒,他手裡掐青蛇掐得更緊了。
吳青繼續幽怨地望着白玉貞,楓葉如同春日莺燕,漫天飄飛,片片紅影染紅了天邊毫無雲絲遮攔的清麗夕陽,一顆閃爍的金珠,第一次從他眼角滾落下來。
白蛇另一隻手控住青蛇持劍的手臂,與他僵持在空中。
白玉貞眼裡的兇光,一刹那變成了說不上來的疑惑、焦躁與不安。
那是,青蛇第一次在他眼前流淚。
“也說不上為什麼,突然自打昨兒開始,我也學會哭了。”
青蛇一邊無聲地流淚,一邊癡癡傻傻地說。
“小青,我不管你會不會哭。你明知道仙兒有身孕,為何還要吓她?”
“哥哥,我們本來就是蛇妖。這個人間的女兒,不過是我們修煉過程裡的過客罷了,你又何必為了她前功盡棄。”
“始亂終棄,我不會幹得出來。” 白玉貞斬釘截鐵地說。
“那你對我算什麼?”
“算兄長、長輩。”
“哼。”
不争氣的眼淚,滾滾流到了青蛇的嘴裡,嘗上去卻是甜的。
“我一向都縱你,之前我告訴你了,你可以徹底回歸自由,随你想去哪裡都行。為何還要害我的仙兒。”
“哥哥,她耽誤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