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梅蘭雙峰的宵禁時分已至
沈歸荑将枕頭塞進被子裡,摸出那張面具帶在臉上,換好夜行衣,出了甲寅院。
月光下,那張狐臉面具的笑容泛着冷冷的光芒,黑衣少女的身姿輕盈而又迅速,飛快地從巡邏執事眼下略過,朝着不遠處那萬家燈火的石月城邦而去。
溫迎在巡邏間又瞧見了那隻小鳥飛過,很快又飛出梅峰。
她拿出玉訊,近日石月城的公開訊組中的消息不少人都看到了。
殺害裴府小姐的刺客與裴府約在珍馐樓交易,就在今晚。
石月城不少看熱鬧的還特意趕去珍馐樓,訊組中也熱鬧地很,甚至許多弟子今晚不眠隻為湊這個熱鬧。
裴家平日裡趾高氣昂,得罪無數,還是頭一回丢如此大的臉,而這個臉好似還沒丢完。
溫迎在巡邏無聊時也時不時拿出玉訊看裴家與那刺客的交易如何。
她想,今晚的珍馐樓定是場腥風血雨了。
而衡陽内部高層對此事的态度是:不予理會。
溫迎雖身為衡陽的大弟子,但也捉摸不清長老他們的想法,要她說,不如趁此機會收回裴家在羲和的産業算了,免得他們要這些資源帶到聖都。
裴家名下可是有好幾條靈脈礦。
但長老們下達的命令不能不顧,衡陽八卦組中此時也熱火朝天,一些不眠的弟子在讨論着今晚刺客和裴家誰會赢,還有弟子猜測刺客的來曆。
這八卦組内部還搞出投票,投今晚刺客赢還是裴家赢。
沒記錯的話,明日可是弟子考核,這幫家夥,還有心情在這看熱鬧。
溫迎以執事的身份在訊組内發言:宵禁時分已至,各位該休息了。
然而溫迎發出去的消息很快就被淹沒在弟子們的讨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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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馐樓内,此樓為石月城中最大的酒樓,内部有十八層樓。
這十八層樓的中央皆相連,為镂空圓形,四周設有圍欄,頂上開設天窗,每一層樓都可看到彼此,頗為壯觀奢華。此時的樓内燭火高明,許多客人仍在飲酒,一樓露台上甚至設有歌舞表演。
裴胥坐在四樓的雅座中,從他這位置,可看清珍馐樓的全貌,每一位進樓的客人都能瞧見。
珍馐樓的外頭已經被布下了重重埋伏,裴府的人把守着珍馐樓的每一處入口,樓内的客人也有許多是裴家安排的人。
裴胥的身旁坐着四位術師,若說珍馐樓内外埋伏的裴家術師用來對付那刺客不夠,那他身旁這四位,若是出手定能将那刺客拿下。
這三位術師乃他花重金聘請,各個都有大來頭。
他十分有把握将那刺客捉拿,就等那刺客赴約了。
裴胥計算着時辰,又瞧了眼樓内的客人。
他有些煩躁。
衡陽這個卑鄙無恥的宗門,他今晚本意包下珍馐樓,一心捉拿那刺客,還承諾若是損壞樓中物品裴府定當賠償,衡陽卻不答應,還說什麼來着皆是客。
裴胥覺得那刺客敢講地點定在珍馐樓,說不定就與衡陽有什麼關系。
坐在他身旁的一位赤膊壯漢男子喝完了酒,将手中酒壇往樓下一砸,砸在了一樓大廳的正中央。
引得一樓的賓客紛紛向上望去。
那壯漢一個怒吼,道:“諸位今日若是想在此湊熱鬧,可别怪我赤無峰待會出手無眼了。”
此話一出,掀起一陣喧嘩。
赤無峰,那可是聞名上清界的兇徒,他出自栖林之澤的泥蕖教,傳聞其觸犯宗規,修煉胎衣功法。
所謂胎衣功法,便是用不足百日的嬰孩修煉,其殘忍之度令人發指。
赤無峰原本為泥蕖教的大師兄,修煉此功法被發現後,被泥蕖教少祭祀親自捉拿,少祭司本想當衆斬首以震懾宗規,沒曾想赤無峰在宗内竟還有些人脈,竟有弟子不顧少祭司之命幫這赤無峰逃了出來。
泥蕖教少祭祀在上清界懸賞,若有人能将赤無峰緝拿回栖林之澤,便贈予萬顆清玉石。
這懸賞令早就發出,但至今無人能做到,一是這赤無峰鮮少出現,二是随着他出現的次數增加,衆術師發現他的功力也越發高深,如今就算泥蕖教少祭祀親來,或許都不一定能将這赤無峰斬下。
赤無峰最近出現的一次是在五年前,他的一手瘴氣毒域,可令方圓十裡毒氣彌漫,寸草不生,活物腐化。
赤無峰從四樓的雅座跳下大廳,雙目突然變綠,皮膚滲出粘液,絲絲瘴氣從他的皮膚滲出。
衆人見此紛紛從一樓逃出,生怕被他的瘴氣毒域覆蓋。
裴胥微微一笑,光這赤無峰便足夠震懾衆人了,更别說他還有兩位幫手。
其餘兩位分别是來自聖都的陣師寒邑子和符箓師清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