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方白真下樓前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和物質準備，他反手掏出一張神鳥妝照，上面有龍飛鳳舞的簽名：“我已經要到簽名了，真真在廁所尋找新劇靈感，我們不要打擾他。”

人魚小王子再次夾帶私貨，45度仰望吊燈：“我好期待真真的新劇啊！”

叫“方白真”下樓的事表面上不了了之，大人物們已然全身心投入社交。

背地裡顧姝對顧霆宇的秘書道：“孩子又不懂事了，這麼大的場合還缺席。叫他下來展示才藝，不是懷才不遇麼，萬一被哪個領導欣賞了……”

方白真一直豎着耳朵聽，汗又下來了。

前頭人魚大公主和三王子正在認識東花國最年輕有才的霸道總裁顧霆宇，他悄悄放慢步伐脫離隊伍。

一道漂浮的影子被吊燈投到地闆上，方白真幽幽扭頭。

湛星歌無聲無息地利用磁懸浮裝置跟在他身後，一點也沒有跟蹤被抓包的自覺，淡淡地望着他。

“你又亂跑。”湛星歌說，“儲君姐姐讓我看住你。”

“……”方白真，“行，你跟着吧。”

方白真帶着這個尾巴上樓，像這種大酒店他經常出入，熟門熟路來到一扇空房門外，叫住保潔開門。因酒店被顧氏包場，他又是知名的人魚王子，保潔便為他打開空房間。

方白真和湛星歌一前一後進去，方白真指指沙發：“你坐吧，我爬牆出了一身汗，洗個熱水澡。”

湛星歌聞言沉默一秒，問：“熱水澡？”

他神色有異，方白真立刻搜索人魚記憶，熱水澡對人魚來說屬于清蒸自己。

來回忙了一晚上，兩邊宴會都沒多少吃的，陡然想到清蒸魚，方白真的肚子立刻咕噜了一聲。

方白真：“……”

湛星歌：“……”

湛星歌一言難盡道：“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方白真溜進衛生間，關緊門，打開水流。

衛生間有兩扇門，分别通往兩邊的兩個房間。

湛星歌所不知道的是，房間是方白真特意挑的。

這間房和隔壁房通過衛生間連通，兩間加起來是所謂的西式貴族夫妻套房，據說符合西米聯盟一些權貴夫婦分房睡的古老習俗。

借助水聲掩護，方白真匆匆換回人類造型，戴了副黑框大眼鏡，把劉海全撥下來固定住用以遮臉，從另一個房間溜走。

他下樓到了大廳裡，立刻被顧姝逮住。社交了這麼些時間，她已經放出話要讓方白真為人魚族王室進行才藝表演，例如彈鋼琴拉小提琴什麼的，一展人類音樂才華。

“那些我學得不精。我給大家展示我精湛的口技。”方白真小心保護鐵劉海，依然不忘夾帶私貨，“為了演好《神鳥偵探》，我可是學了半年鴿子叫！”

在顧姝和顧霆宇的沉默裡，方白真登台進行口技表演，一時間滿堂跌宕起伏的咕咕聲，方白真一個人咕出了十隻鴿子的音效。

衆人歡笑鼓掌，這場面确實很逗，帶給人一種無腦的快樂。

演罷，社交場繼續，方白真對顧姝道：“我餓得慌，去找點東西吃。”

顧姝正要對他提人魚小王子，聞言立刻心疼起來：“去吧，小口慢嚼，别吃急了，小心胃疼。”

方白真故技重施回到衛生間裡，隻聽湛星歌在敲門，不知道敲了多久了。

“幹嘛？”方白真揚聲問。

熱水澆了十多分鐘，密閉的衛生間熱氣騰騰，方白真氣都沒喘勻，吸入大量水蒸氣，不禁有些發暈。

“怕你把自己煮熟。衣服穿上了嗎？”湛星歌問。

“等會兒！”方白真連忙脫了兩件衣服，裝作剛洗完的樣子，戴上魚缸，打開門問，“有事？”

湛星歌打量他兩眼，悠悠道：“沒什麼，還以為你翻窗跑了。”

“這是六樓。”

“窗外是河。”

“我溺過水，怕水。”

人魚說自己怕水，換個人聽了得笑出聲。

湛星歌漠然道：“是嗎。”

如果說真假少爺錯位是一個錯誤，真假少爺訂婚就是錯上加錯。

方白真怎麼體會，都體會不到作為滄白真的自己，和湛星歌之間那未婚夫夫的情誼。也不知道前宿主附身期間到底幹了什麼，給他惹上這麼一個塑料未婚夫。

趁現在獨處，方白真提議道：“覺不覺得我倆之間沒有愛情的感覺，要不退婚吧？”

“不。”湛星歌直接拒絕，并附贈一個難得一見的絕色微笑，“不管你是失蹤還是失憶，都别想脫離我的掌控，滄白真。”

方白真從美人一笑帶來的恍惚裡回神，悻悻關上衛生間的門：“哦，是嗎。我再洗會兒。”

這次他才真正有空洗澡，本想泡一泡浴缸，終究對浸在水裡有點陰影，卸下魚缸，進淋浴間沖澡。

不知不覺之間，耳畔出現若有似無的歌聲。

人魚之歌有很多種表達方式，通常包含意識控制。歌聲混雜在淅淅瀝瀝的水聲裡，像一場暗夜偷襲，不知不覺侵入方白真的腦海。

等到方白真察覺不對的時候，他已經沒辦法控制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