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院子看上去就充滿了時代感,和村長現在住的地方形成了鮮明對比。
一圈低矮的土牆坑坑窪窪的立在那裡,牆頭上還爬滿了雜草,裡面幾乎什麼都沒有,隻有一棵老槐樹。
槐樹大概是老院子裡唯一有活力的東西了,枝葉繁茂,甚至遮住了大半的陽光。
樹下的陰影裡,放着一口棺材。
“鬼嬰該不會在這裡吧。”花九月走在最前面,常青藤悄悄摸摸地跟在後面。
棺材不是特别大,像是給小孩準備地,由厚重的木闆打造,表面已經開始發黑,一看就知道這有些年頭了。
花九月低下頭,觀察的更仔細了一些,四角磨損得厲害,邊沿上還殘留着幾道深深的劃痕,像是被尖銳的指甲劃過,一看就是大兇之物。
“開棺。”沈琦摩拳擦掌。
沈玖握住了她的手,搖了搖頭,“上面貼了符,而且,還用了鎮魂釘,恐怕沒有表面上這麼簡單。”
“這釘子,好像已經松了。”常青藤也忍着恐懼看了兩眼,然後愣愣地開口道,“那個鬼嬰該不會跑出去了吧。”
沈琦撇撇嘴,“我們不是追随着氣息找過來的嗎,這也說明他确實在這,除非,他是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溜出去的,這可能嗎?”
她哼哼了兩聲,“反正釘子都沒了兩顆,打開看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空的。
打臉來的總是這麼突然。
“這小孩。”沈琦抱着胳膊,“别讓我逮到他。”
鬼嬰跑路了,花九月他們的營救計劃中道崩殂,隻能先離開村長家,再想辦法去找人。
剛出生,甚至可以說是還沒來得及出生的小孩懂什麼呢,如果是其他人或者其他鬼那還有迹可循,但鬼嬰,他可能出現在任何一個地方。
唯一可以定位尋人的常青藤也拿他沒辦法。
畢竟鬼嬰融入到人群中,氣息就徹底亂了,連大體上的範圍都确定不了。
顔嶼被緊急叫了出來,也跟着一起找。
早就習慣了這種突然征調的顔嶼走了兩圈,突然靈光一閃,“你們說,他有沒有可能去找他媽媽了。”
但娘娘廟他們已經找過了……也是,除了娘娘廟,還有很多地方也可以見到長奉娘娘。
“除了娘娘廟,每家供奉的時候也會放一尊神像。”顔嶼比比劃劃,其他人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想法也算是不謀而合。
不過這麼一來,新的問題就來了,村子裡的長奉娘娘的“神像”多到數不清,他們總不能挨家挨戶去看吧。
“你來決定我們接下來去哪吧。”花九月稍微有些想擺爛,她看着顔嶼,試圖加點好運buff。
然後好運就真的來了。
鬼嬰蜷縮在神像腳下,身形瘦小的不像是孩子,更像是一隻貓崽。
他的四肢細的像枯枝,關節處卻異常腫大,看上去非常詭異,手指和腳趾的指甲又長又黑,像是多年未曾修剪過,尖端還帶着些許彎曲。
聽到動靜,他坐了起來,直勾勾地盯着花九月他們。
“啊,啊呀。”
鬼嬰是不會說話的,他的身體本應該早就停止了生長,但在陰氣的影響下,他又被“拔苗助長”了一點。
比如指甲,比如牙齒。
此時,他的嘴巴微微張開,就露出了一排細小而尖銳的牙齒,看上去就很瘆人。
尤其是這牙齒上還沾着一些暗紅色的痕迹,像是幹涸的血漬。
沒有得到回應,他又回過頭,抱住了神像的小腿,重新擺出了那個蜷縮的姿勢。
“長奉娘娘她是不是不想和自己的孩子見面?”沈玖仿佛察覺到了什麼,仿若歎息般,“之前我們去廟裡的時候,她是可以附在神像上的。”
如果之前是因為村長家的那口棺材,母子才不相見,現在又是因為什麼。
“那她的求助信提到孩子是為了?”沈琦摸了摸下巴,“該不會在耍我們吧。”
“其實她隻提了一嘴,更多的篇幅是希望自己解脫。”
這麼多年過去,長奉娘娘對這個還未出世就成為了工具,還一直用來壓制她的孩子,到底懷有什麼樣的情感呢。
說到底,愛和恨其實都是說不清的東西。
可能是被他們說話的聲音吵到了,鬼嬰從地上爬了起來,搖搖晃晃站着,走向花九月他們。
他的眼睛占據了臉的大半部分,眼窩深陷,眼珠異常突出。
又盯着花九月他們看了一會,他發出了幾聲低低的嗚咽,像是從喉嚨深處硬擠出來的,“呀啊。”
“那我們拿這個孩子怎麼辦。”花九月看着毫無動靜的神像,稍微提高了音量,“把他扔出去?還是讓他魂飛魄散?”
石頭雕刻的眼睛似乎眨了一下。
“畢竟他隻要還在這裡,就肯定會對長奉娘娘造成影響。”說着,花九月伸出手,想要去抓鬼嬰。
“等等。”一道完全陌生的聲音響了起來,“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