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将小姨媽和發小送上飛機後,祝沈延獨自回家收拾行李。
南方城市冬天沒有供暖,依文嘉成的話來說,抗凍全靠抖。衣櫃裡倒是有厚衣服,隻不過他手邊那個徒有其表的小行李箱根本裝不了幾件。
手機提示音适時叮咚一響,他掃眼消息提示,頓時扔下了手裡的沒疊完的毛衣。
[good]:[地址]
[good]:江湖救急!
祝沈延指尖點開文嘉成發來的位置信息,顯示在玉槐中學對面的購物廣場。
他立馬播了個電話過去,對方秒接。
“文嘉成?”
“是我!”文嘉成做賊似的氣聲從話筒裡傳來,低不可聞,“你快來!幹架!”
還沒等他繼續往下問,刻意壓低的尾音戛然而止,祝沈延怔愣看着被挂斷的電話,撓了撓頭:“搞什麼啊。”
十幾分鐘後,祝沈延從網約車上下來,擡眼對比着那邊發來的最新地址,确認無誤便又打給文嘉成。
“你到哪兒了?”
祝沈延瞥了眼旁邊理發店門口惹眼的光圈:“阿彩理發旁邊,你們人呢?”
他話音剛落,文嘉成腦袋便從理發店對面的小巷裡探了出來,揮揮手招呼:“看背後!這兒!這兒!”
祝沈延轉身看過去,蹲在巷子口石雕後面探頭探腦的顯然就是文嘉成,不過他身後還站了個高個平頭男生。
“喲,闆哥!”齊年雙手插兜,臉上還是挂着不着調的笑,但和以前的自然開朗比起來,這個笑容顯然沒那麼興緻盎然。
“喲,年哥。”祝沈延也學着他的語氣打了聲招呼,說完指着手機裡文嘉成發來的十幾個位置信息,“所以是誰這麼大面子,讓你倆一路從購物廣場跟到這兒?”
文嘉成朝街對面的奶茶店努嘴:“你見過的。”
祝沈延略微思忖:“數競那次?”
“嗯哼。”文嘉成啧了一聲,“林珙那孫子不在,估計是誰想捧他臭腳,背着他喊了一群人去給餘叙找茬的。”
“你怎麼知道?”
“林珙雖然陰險,但還算有點擔當。初中那會兒他給餘叙使的絆子不少,每次整完人就貼上來嘲諷,純粹讨打。”文嘉成摸摸下巴一臉高深莫測,“不過有一回很特殊……”
“那晚餘叙被堵在去補習班的路上,領頭的是個帶了管制刀具的高中生。一起的那些小混混拿着鋼管就往他腿上招呼,餘叙猝不及防,身上狠狠挨了幾棍子。”齊年語氣平平接着往下說,簡單的兩句話卻聽得人呼吸一緊。
文嘉成點點頭:“他不想讓姣姣姐她們知道,發消息喊我幫忙送去附近的診所。我當時還在教室上晚自習啊,收到消息的時候手一抖,手機差點掉出來!”
“傷的很嚴重嗎?”
比起文嘉成的手機還健不健在,祝沈延顯然更像知道後面發生的事。
“挺吓人。他那褲腿底下、腰上、背上,青青紫紫的看着就疼。而且我趕到的時候地上好多血!不是!你眼神别這麼恐怖,那血不是餘叙流的!”文嘉成指着齊年,“是他的啊!”
齊年耳朵聽着,視線卻一直注意着對面的奶茶店,或者說注意的隻是店裡一個穿着黑衛衣頭戴棒球帽,背對他們的高大男生。
他顯然沒有要展開講的意思,文嘉成也巧妙的略過了這茬,繼續說回林珙。
“結果第二天林珙不曉得從哪兒知道了這件事,跑來跟餘叙解釋不是他找人打的,還來關心餘叙腿傷得嚴不嚴重。我上次說他深櫃真不是胡咧咧,他自己帶着人去堵餘叙的時候可不是這态度!而且之前餘叙被舉報那事兒他雖然嘴賤但也沒承認,說明多半不是他主使的。”
“他還堵過餘叙?”
“昂。好幾次呢,每次打不過不說還要被反揍一頓,次數多了,也老實了。”文嘉成聳聳肩,“當然,主要還是因為事後會遭到一些‘護花使者’的報複,比如這位。”
他說着胳膊輕輕怼了下齊年。
“餘叙就是脾氣太軟,太容易被欺負。像他那樣的性格,怎麼可能用暴力對付别人。”
之前文嘉成和他吐槽餘叙以前脾氣又壞又打架鬥毆的那些話,他原本是半信半疑的,但和餘叙相處的時候越多,文嘉成話語的可信度就降得越低。
那種逗下還會害羞的小白花怎麼可能會一拳放倒一個?
這話一出連“盯梢”的齊年都抽搐着眼角回頭瞥他一眼。
“哥們兒你他娘的濾鏡比我還厚啊!”文嘉成直呼受不了。
“噓!”齊年趕緊往後一揮手,強硬将文嘉成咋咋呼呼的聲音壓了回去,“出來了。”
祝沈延順着他的目光看去,一行人說說笑笑從店裡出來,領頭那個左手捧着杯插着吸管的奶茶,右手還多提了一份。
“咦?”
祝沈延以為他發現了什麼,趕緊問:“怎麼了?”
“他們為什麼都買的同一個口味的奶茶,很好喝嗎?”
“……”
“跟上。”
齊年帶着兩人不遠不近跟在後面,直到幾個男生拐進一條窄巷,好幾分鐘都沒出來。
“什麼情況?穿去對街了?”
文嘉成話音剛落,其中兩人慢慢悠悠踱到巷子口,左右顧盼,像在望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