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沈延不得不承認,餘叙如果認真撩起人來,壓根兒就沒他什麼事兒了。比如折桂園裡自然而然的情話,一句頂他十句不說,還讓他一整天都神思不屬、恍恍惚惚。
再比如回家寫完作業後,撐着書桌和他接吻時的專注,浴室裡意亂情迷的熱烈,根本用不着明示暗示,餘叙太知道他想要什麼。
當然,如果他的目的不是為了安心準備期中考試的話,祝沈延覺得自己也許會更高興一點。
兩人說到做到,那晚過後便一心投入到了學習中,連帶杜苗和文嘉成都沒了吃瓜的閑情逸緻,睜眼試卷閉眼錯題,緊張的氛圍一直持續到周五考試結束。
學生們背着書包陸陸續續走得差不多了,文嘉成打了個哈欠,一臉困倦地抱怨:“我旁邊那兄弟寫卷子跟發電報似的,第一次聽見筆尖透過答題卡還能發出那麼大聲響!”
“洪柯不就是這樣的?寫字比較用力吧。”祝沈延嘴上回他,手上飛快打着字,悄悄和餘叙發消息。
“比洪柯還誇張!本來文科卷子寫的字就多,他那電報能連發幾小時不帶停的!”文嘉成瞧了眼左右兩邊不約而同低頭看手機的兩個人,雖然站在中間,但總覺得自己被孤立了是怎麼回事?
他癟嘴,視線捕捉到前方兩個熟悉的身影,大喊了一聲:“苗姐!課代表!”
才從小花園轉上林蔭道的兩個姑娘回頭望過來,甚至還在原地等了他們一會兒。
“笑這麼開心,看來考得不錯嘛。”何芩看向文嘉成。
後者擺擺手:“一般一般,比不得我們課代表才思敏捷!”
何芩偏頭沒理會,倒是杜苗開口問了句:“聽何芩說,你才轉過去一個月都當上曆史課代表了?”
祝沈延挑眉看去,這家夥在隔壁班混得也是風生水起嘛。
文嘉成故意拿起腔調:“多虧老師們擡愛。”
何芩輕嗤一聲:“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喲,這不是班長嘛!”文嘉成觑了眼何芩,好好的一句話,調子被他轉得九曲十八彎。
何芩神色一僵,先前的驕橫盡數收了回去,抿着唇和柳雲打了聲招呼。
“都在這兒呢?”柳雲跑過來,手上還拿着個小冊子。
文嘉成瞧着他帶着的東西,問了句:“雲姐,這啥啊?”
“下周五遊園會的宣傳冊。”他把小冊子遞給衆人,“你們怎麼走這麼晚?我會都開完了。”
文嘉成嘴巴往旁邊一努:“他倆要打掃衛生,反正我也沒事兒做,就等等咯。”
杜苗在何芩後腰輕輕戳了戳,後者回頭瞪她一眼,在柳雲和煦的目光中故作鎮定地開口:“我和苗苗幫老師分卷子去了,你……”
緊張的呼吸壓迫着胸腔:“你、你們班遊園會出什麼活動!”
杜苗捂眼。一個能在上百人的禮堂裡落落大方演講的人,怎麼遇到喜歡的人連話都不會說了?
喜歡果然是個會讓人降智的東西,餘叙如此,何芩亦然。苗姐在心底歎了口氣。
柳雲聽見也怔愣了一瞬:“還沒和他們說呢,估計下周一會班級讨論。”
話題靜止在這兒,文嘉成勾住柳雲肩膀:“雲姐,你這周末不住校?”
“不住,挺久沒見我爺爺了,回去看看。”
文嘉成朝着柳雲擠眉弄眼:“正好你和課代表都住城西,地鐵還是同一号線,不如一起呗。”
柳雲下意識地看向何芩,那雙杏眼裡寫着些糾結。
他喜歡在去往同一個目标途中偶遇的浪漫,可這份浪漫不該是半推半就、生搬硬造的。
如果這個要求是何芩主動提出來,他會很高興地接受,并且認真考慮将浮在半空的陌生情感落實的可能性。
但如果來自除了他們外的其他任何人,那麼柳雲隻會選擇讓何芩更自在的方式。
“還是算……”
“一起吧。”杜苗打斷他的話,“我和何芩說好了周末去她家玩,我也要去,正好順路。”
何芩驚訝地看向她,随即了然笑道:“那就一起,反正也挺遠的,路上還能聊聊天。”
祝沈延拽着餘叙在一旁觀摩完整全程,幾人也走到了校門口。
他沖要去搭乘地鐵的幾人揮揮手:“周末愉快。”
六人就此分别,文嘉成摸着下巴說:“苗姐和課代表關系真好啊,以前同學聚會她都不來的,我還以為她不喜歡去别人家裡玩呢。”
“她倆關系是真的好,你也是真的傻。”祝沈延車停在外圍,開了鎖在車棚外邊等他們邊玩手機。
文嘉成不服:“我怎麼又傻了,這不是給他倆制造機會嘛!”
“你覺得苗姐為什麼要一起?”
“不是說要去課代表家裡玩……”文嘉成當時隻顧着牽線,壓根沒注意杜苗和何芩之間神色的變化,現在回想起來也覺得有點不對勁,“總不能是不放心柳雲吧?雲姐他那麼靠譜!”
“柳雲靠不靠譜是一回事,她擔不擔心是另一回事。作為好友,她不會在兩人沒确定關系之前将人給推過去。”祝沈延說話時,餘叙伸手将他敞開的衣領拉了上去。
他看向餘叙那雙被路燈柔光襯得溫柔的眼眸,笑容燦爛:
“因為她知道,何芩比起依賴柳雲,更依賴她。”
文嘉成胸口一悶。
不是因為祝沈延的話,而是兩人之間那種的莫名其妙氛圍,仿佛塑了一層封殼,再打上四個鮮亮的大字,直男勿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