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我生死兮逢此時,愁為子兮日無光輝。焉得羽翼兮将汝歸,一步一遠兮足難移。魂消影絕兮恩愛遺。
“已經七天了,楚楚姐姐怎麼還沒到?定遠縣離這兒腳程不過兩日。該不會是路上遇到什麼事了吧?”飛燕眉頭擰成麻花,心不在焉地扒拉着碗裡的稀粥。
“飛燕,今日我與你回定遠縣一趟。”
小蜻蜓低頭嚼着嘴裡的蘿蔔絲,心裡五味雜陳。這幾日,包拯日日食不下咽,對楚楚的擔心全然寫在臉上。她一再告訴自己,不能多心不可多想。但情之一字最難解,她早已泥足深陷。
公孫策舉着饅頭半天沒有動嘴,心思全在飛燕身上。雖目不能視,卻能想象到她此刻焦急的模樣。聽到包拯的話,桌下的手暗自握拳,微張了唇卻依舊緘默不言。
陸湘湘悄悄打量了一下公孫策的神情,夾了一筷子小菜到他碗裡,“公孫策,你别擔心。楚楚姑娘武功高強,不會出什麼事的,許是路上有什麼事耽擱了。給你添了些小菜,就着饅頭吃吧。包大人,龐小姐,你們路上定要小心。”
“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出發。”飛燕一拍桌子起身出門,與快步沖進膳堂的展昭撞了個正着。
“诶喲!”
“痛死我了!”
“飛燕,你怎麼樣了?傷到了嗎!”公孫策的心思再也掩飾不住,扔了饅頭朝聲響摸索而去。
“飛燕姐姐,你怎麼突然沖出來啊!”展昭摸着鼻子,與飛燕互相攙扶着起身。
“我這不急着去找楚楚姐姐嘛,你沒事吧?”
“楚楚姐姐來信啦!”
“快!快給我看看!”身後的包拯閃身上前,一把接過信,“楚楚在子虛村,讓我們過去一趟。她肯定是遇到什麼事了!”
“子虛村,那是什麼地方?”飛燕搶過信飛速讀了一遍,“信裡隻說讓我們過去,難道楚楚姐姐受傷了?快,包拯,我們即刻啟程!”
飛燕擡頭看向包拯,卻瞥見膳堂的僧人們皆是表情怪異看向他們,悄悄用手肘撞了撞展昭。
“阿彌陀佛,各位師父,可是有何不妥?”
“你們可是要去子虛村?”
“正是。這位師父,子虛村怎麼去?”
“子虛村,有入無出,各位施主三思。”
“有入無出?這村莊難不成還會吃人?那糟了,楚楚姐姐還在裡面!”展昭握緊手中的棍杖,一個箭步搶身上前,“皈無師叔,煩請告知我們子虛村的位置。”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你們可想清楚了?”
“師父,您就直說吧,到底子虛村在哪?”包拯心急如焚,也顧不得細想他們眼裡異樣的神色。
“出了寺門,往西四十裡,見了城西地碑便右拐再走十裡,你們會見到一片山麓,尋到一座血紅的山丘便可,子虛村就在那山上。阿彌陀佛,這是貧僧的佛珠,施主且帶着去吧,也許能助你擋過一劫。”
“謝過師父,我回寺後定立刻歸還佛珠。”包拯沒有心思去想最後一句話到底何意,匆匆接過佛珠。
“飛燕,展昭,啟程。”
“等等,包拯,我與你們同去。”
“公孫策,我與你一起。”
“我也去。”
包拯不想浪費時間在無謂的推托上,由着小蜻蜓和陸湘湘跟上他們。六人一路策馬,終于趕在天黑透前尋到那座盡是紅花的山丘。矮矮的小山在一脈高山中分外格格不入,滿山血紅,走近才發現是一地赤蓮花。
山路曲曲繞繞,隻能下馬步行。公孫策剛從展昭的馬背下來,一雙溫軟的手立刻扶住了他。微皺了皺眉,公孫策縮回手,握住盲杖搭上展昭的肩。
陸湘湘咬唇瞪了公孫策一眼,重重哼了口氣,見他沒有反應又踩了他一腳才拉着小蜻蜓上山。
“夜路難走,還要帶着個文弱書生,小豆丁,我帶帶你吧。”飛燕瞄了瞄公孫策被踩痛後氣結的樣子,心中隐隐生了幾分歡喜。
“怎敢勞煩你龐大小姐帶路。”
“我是帶展昭,又不是帶你,别自作多情了。”
“你那點三腳貓功夫還想帶展昭?”
“也總比某些人手無縛雞之力好!”
你來我往,嘴上不相讓半分,卻是各自彎了嘴角,一路吵吵鬧鬧到了山頂。
夜幕下的山間懸着陰沉的濃霧,空氣裡彌漫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赤蓮花在迷霧中若隐若現。不遠處有片荒涼的村落,遠遠望去隻有一家亮着光。
包拯大步朝那點亮光走去,小蜻蜓牽着陸湘湘亦步亦趨跟在後面,落在最後的三人緩緩跟着。
四下漆黑死寂,六人沉默前行,安靜得隻聽得見腳步聲,原本負責帶路的展昭整個人縮到公孫策身後,抱着他的腰哆哆嗦嗦,嘴裡一直念叨:“南無阿彌陀佛。公孫大哥,這裡該不會有鬼吧?”
飛燕縮着脖子靠緊展昭,邊咽口水邊道:“傻小子,這世上哪有鬼啊?你别自己吓自己!”氣勢很足,眼睛卻閉得緊緊的不敢看路。
展昭半閉着眼,突然感覺一隻手拉住了自己的腳踝,驚恐之下猛叫:“有鬼有鬼!公孫大哥,有鬼!”
飛燕打了個寒噤,顫抖着聲音問:“什……什麼鬼?展昭你看到什麼了?”
“有鬼……有鬼拉住我的腳。”
聽到大叫的包拯回身,俯身看了看展昭的腳,伸手一扯笑出聲:“展昭,是根草藤絆住了你的腿,這世上哪有鬼。”
“啊?哈哈哈,是雜草啊?哈哈哈,太黑了看不清,哈哈哈。”展昭有些不好意思,松開公孫策尴尬笑笑想走在前面挽回點面子,看看四周濃濃的夜霧又退了回來。
“走吧,我剛看到刻着子虛村的大石了,我們沒找錯地方。”
飛燕心裡沒來由的一慌,還是壓低聲音“嗯”了一聲。
“飛燕,别離開我半步。”公孫策擡起左手,掌心朝上,定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