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得栾花紛紛的落，公孫策逆光而來。

日頭正盛，光線晃得飛燕眯起眼，看不清來人的臉，隻能依稀辨出熟悉的身影。擡手擋住日光，飛燕皺着的眉不自覺舒展開來，唇邊凝起一朵溫柔的笑花，如栾花盛放，柔和安然。

公孫策隻聽楚楚說了兩句便匆匆趕來，此刻見她刻意側身避開寇随之，便已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麼。臉色一沉，邁步上前颔首行了一禮，聲音溫和卻疏離：“寇大人，我與飛燕還有要事商議，先告辭了。”

不等他回應，拉過飛燕還貼在額上的手轉身便走。

寇随之立在原地，收在身後的手不自覺握緊。風輕拂而過，栾花落在肩頭，他看着兩人離去，忽而低頭自嘲一笑。

飛燕的憤怒與質問，他都懂，可無論自己如何争辯，她卻始終不理解。也是，她的目光總是追随着另一個人，自然看不到他眼底隐忍的無奈與痛楚。

她以為他是無情不講理的人，可若他真是無情之人，又怎會在這漫長的歲月裡始終如一地守着她？若他真不講理，又怎會這麼多年，都未曾向皇上求一道聖旨定下婚約？

他太認理，也太守禮了。

他自問不像公孫策那般能在規矩與恻隐之間遊刃有餘，與父親寇準一樣，有些古闆，守規矩，講法度。可這些在她眼中，全成了錯。

微風太厲，寇随之看着飛燕頭也不回離去的背影，突然覺得眼睛有些不舒服。

心裡不舒服的飛燕鼓着腮，腳下步子踩得又快又重。

走出些距離，公孫策才拉住她，“怎麼，連我也不想見了？”語氣裡帶着玩笑，話落卻不等她回答，語調又變得柔和起來：“飛燕，我會查清沈應?的死，還周柔一個公道。”

公孫策的側臉籠在斑駁光影中，飛燕咬了咬唇看向他，沒有答話。

見她仍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公孫策的表情又誇張了些：“難道你還信不過我的本事？若連這一樁小小的命案都理不清楚，怎麼對得起我廬州才子的名号啊？”

飛燕撅撅嘴，抿去唇邊笑意：“狀元都還沒考上呢，還廬州才子！”不過轉瞬，零星的笑意散去，眉頭又皺起：“雖說周柔暫且性命無虞，可她到底是在牢中關着，那地方怎會好受？再加上那顧同洲……”

公孫策繞到飛燕身前，擡手扶上她的肩，俯身與她平視，“飛燕，顧同洲雖說行事有些急功近利，但畢竟也是朝廷命官，未至罪狀分明，自是不敢妄加刑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