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糖糕來了！”

将盤子放在桌上，秋紋湊到飛燕耳邊，“小姐，已經放了雙倍的糖。”又直起身，促狹一笑補上一句：“寇大人，這可是我們小姐特意吩咐廚娘為您準備的呢！”

“秋紋，怎麼還叫寇大人，不懂事。”霁月掩嘴輕笑，揶揄地看向飛燕。

“霁月姐姐，那該叫什麼呀？”秋紋故作不懂，眨着眼睛一臉誇張地追問。

“當然是叫……”霁月故意頓了頓，笑意更深，和檀雲對視一眼後，齊齊開口：“姑爺！”

還未有名分的“姑爺”不作聲看着她們打鬧，嘴角蔓延出溫柔笑意，滿心歡喜。

秋紋笑出了聲，又即可捂住嘴假裝害怕：“哎呀，沒有小姐的應允，我可不敢亂叫！”

“那小姐說呢？是不是該叫姑爺了？”檀雲大着膽子問，笑着将話抛向飛燕。

擡眸佯作兇狠瞪了她們一眼，稍頓片刻，飛燕終于繃不住，輕輕抿嘴一笑。

随即，點了點頭。

三人立時心領神會，齊聲喚道：“姑爺！”

飛燕頰邊霎時泛起绯紅，欲掩還羞，下意識偏過頭去。

那抹紅暈，如春日初綻的梅花，嬌俏中帶着幾分含蓄的羞澀，映在心上人的眉眼間，讓寇随之看得一時怔住。

秋紋見狀，更是忍不住偷笑嘟囔：“小姐瞪人都這麼好看呢。瞧瞧咱們姑爺，都看直了眼呢！”

“胡鬧！”語氣裡是掩飾不住的嬌羞，飛燕面上的紅霞又深了幾分。

三人笑鬧着識趣退了出去，房内瞬間安靜了下來，隻餘燭火微搖。

飛燕低着頭，執筷随意在盤中撥弄着菜肴，遲遲未曾夾起一口。眉眼微垂，少女的羞澀掩藏在低垂的睫羽間，欲蓋彌彰，顫動間别樣動人。

看着她這幅模樣，他唇邊的笑意愈發溫柔，将那塊被翻來覆去撥弄的冬瓜片夾到她碗裡，故意壓低聲音：“怎麼，害羞了？”

她擡頭瞪了他一眼，卻連半分威懾力也沒有，反而顯得越發嬌俏。匆匆垂下頭，低聲嗔道：“誰害羞了……吃你的飯。”

寇随之眸光微動，見她已然羞得無從應對，輕咳一聲，見好就收，岔開了話題聊起命案。

低頭撥弄着筷子的小動作随之停了下來，飛燕眼中一亮，即刻興緻勃勃講述起今日查案種種。

提到用蓬灰水破案時，語氣更是難掩得意之情，忍不住反複誇耀自己乃是神醫陸明最得意的弟子，俠骨柔腸，聰明絕頂。興緻正濃，竟也大着膽子講起驗屍的細節，語氣雖故作從容，卻在提到那張慘白瘆人的臉時，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瞬間的小動作，嬌憨又俏皮，他還是第一次見飛燕在自己面前露出這樣一面，心裡一陣柔軟。

她滔滔不絕說着，他靜靜聽着，偶爾點點頭，眼中盡是欣賞與驕傲。他鮮少開口，大多數時間隻是專注傾聽。然而，每當她停下來，他便不動聲色地抛出一個問題，話語不多，卻總能恰到好處地引着她繼續說下去。趁着她說話的間隙，又自然地為她夾菜入碗，換來她笑吟吟遞來一塊蜂糖糕。

寇随之嚼着甜糕，見飛燕一臉得逞的樣子狡黠看着自己，有些莫名。隻覺今日的蜂糖糕甜得發齁，許是因為今夜的心情格外甜蜜，連糕點的滋味也顯得濃膩。又咬了一口，見她笑得前仰後合，他雖不明所以，卻也忍不住跟着笑出聲來。

不知不覺間，滿桌菜肴一掃而空，連最後一塊蜂糖糕也被他就着清茶吃下。

夜色漸深，飛燕的語速漸漸緩了下來，聲音也愈發低柔，終是倦意襲來，話未說完，便趴在桌上閉上了眼。

寇随之望着她阖起的眼睫，纖長如蝶翼般輕覆在白皙的面龐上，心頭一動。試探着喚了一聲，見她未有回應，便伸手小心将她抱了起來。

嬌小的身子極輕，柔軟如無骨般窩在他的懷中，帶着淺淺的馨香，将他的理智一點點侵蝕。手臂收緊，呼吸與心跳被她攪得紊亂，欲念如暗潮般湧動。低頭靠近，卻又在觸及她的瞬間，硬生生頓住。僵硬行至床榻邊，極輕地将她放下。

飛燕阖着眼，眉梢間掠過一絲輕不可察的緊張，手指悄然收緊抓住衾被。細小動作雖隐，卻被他看在眼裡，眼底平添幾分憐惜，柔情愈深。

彎腰為她掖好被角，手指不經意擦過她白嫩的耳垂，看着她臉頰上愈發明顯的紅暈，終是克制不住，俯身在她額間落下一吻。

良久，見她沒有回應，他輕歎一聲，緩緩起身。

轉身的瞬間，一隻溫暖的小手輕輕拉住了他。

像是回應。

又像是一種默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