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你在數學上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可以多問問蔣歸呈,他學習很不錯,而且你們離得也近,可以相互交流共同進步。”老師說。
荊舟眸子裡短促地閃過一絲遲疑,似乎對老師的建議非常抗拒,但是他點點頭,說出來的話卻是——
“老師放心,我一定...一定多向他請教。”
*
中午時候,唐三匨約了班長一起吃飯,荊舟和蔣歸呈因為和他住一間寝室,也被他拉入同一陣營。
他們四個人一起去食堂吃過飯,心血來潮出了校門到林蔭路上閑逛。
這天林蔭路外面新架了個小攤位,賣的不是吃的玩的也不是文具筆記而是花花草草。
這幫平時不養花的大男生心思根本沒放在這一盆盆被精心照料的花上,甚至班長徑直從攤位邊走過去還張羅着要不要出了莘晖路去更遠的地方轉轉。
荊舟本來是跟着他們一起的,從花攤那走出去幾步之後折返了回去。
他站在三層花架前,捧起了一小盆圓球狀的帶刺植物。
蔣歸呈走到一半最先注意到荊舟人不見了,跟回來找他,正巧趕上荊舟打量着手裡的風鈴草球,擡頭問他。
“這個擺在我們宿舍陽台怎麼樣?”
蔣歸呈笑了一下:“挺好的。”
一盆小小的風鈴草隻賣十塊錢,不用荊舟出手,蔣歸呈先把錢給付了。商販人還怪好的,直說:“給你們拿個小盒子吧,這東西紮手。”
荊舟道謝,把花盆暫時還回去,等對方包裝完再給他。小小的三層花架,看起來簡陋,實際上擺滿了他沒見過的花草。橙紅色的花瓣、鋸齒形的葉片、橢圓形的根莖...遠比那些輸送進他大腦裡的那些數據還要新奇,
他站在花架邊目不暇接,剛要開口問其中一朵淡紫色植物的名字,偏巧蔣歸呈的聲音先從身旁傳來。
“怎麼突然想到要買花?”
荊舟微微把頭偏過去些毫,眼珠從中間瞥至眼尾,餘光瞄到細白肩頸附近罩着校服的柔和輪廓。有很短的一瞬間他屏住了呼吸,沒有再去看蔣歸呈的臉。
間隔了幾秒鐘後,他才開口。
“這個就是在氣候惡劣的地區,即便沒有水源也能長到三四米高的那種植物嗎?”荊舟指向那朵花問。
蔣歸呈的聲音聽起來輕輕的,“你以前沒見到過嗎?”
荊舟搖了搖頭:“隻見過圖片,還是手繪的圖鑒。”
語畢,他明顯感覺到對方有一瞬間的愣神,但這種狀态很快就消失了,等到聲音再次傳來時依然還是荊舟聽慣了的溫和語氣。
“也許G76的環境氣候真的和這裡差别很大吧。風鈴草算是比較常見的植物,在幹旱的地方很常見,不過一般隻有幾厘米,真正可以長到幾米高的那種,我也還沒見過。”
“......”荊舟沒說話。
蔣歸呈一向清醒,有些話不好問就不必硬着頭皮追究。他想了一下才繼續說:“其實植物的生存能力比我們人類要強得多,畢竟他們在沒有水的狀況下也能通過在身體表面生出一層蠟以減少水分流失的方法活下來,而我們卻不行。”
荊舟還是沒有答複,他默默扭頭看向身邊,蔣歸呈不知何時輕阖上眼,眼皮薄薄的一層,泛着淡紅的血色。
過了很久他才問:“你為什麼跟我說這個?”
蔣歸呈淺淺笑了一下,和他解釋:“一時有感而發。”
荊舟就這麼看着他,不知道他話裡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不久之後,商販把罩了盒子的風鈴草送回,蔣歸呈把盒子接過來,說了聲“謝謝”,然後把盒子送到荊舟手上,後者自然地接過。
本來再普通不能的一幕被扭頭尋找這倆人的唐三匨看見了。
班長神經大條地往前走了幾步,忽然感覺有人在拍他肩膀。他朝身邊看過去,唐三匨一副神秘的樣子正狂拍他。
“怎麼往死裡錘我?我又沒得肩周炎。”
唐三匨向對方勾了幾下手,讓他離近點再說。
班長一臉不知所謂地湊過去。
唐三匨勾住他的脖子,手掩在唇邊,眼睛盯着遠處花架邊的兩個人,壓低聲音說:“你看看這畫面,不覺得似曾相識嗎?”
班長沒理解他什麼意思,疑惑道:“你想說什麼?”
“我說荊舟和蔣歸呈,他們倆站在一起的氛圍...不覺得很熟悉嗎?”
班長順着他的話一臉懵逼地朝遠處看去。
荊舟和蔣歸呈并肩站在一塊,身高差不多,身形有點差距卻不懸殊。莘晖路上行人來來往往,他們身處綠樹成蔭的陰涼下,于微風和煦中說說笑笑,落在他們身上的陽光看起來特别明媚。
班長看是看了,但他什麼也沒看懂。唐三匨恨鐵不成鋼,心說你那麼大個腦瓜子都白長了。
他實在是受不了旁邊這人的榆木腦袋,直截了當說:“真是見了鬼。我感覺荊舟身上有雒向秋的影子,你說是不是他回來了,把荊舟附身了。”
“你要我看的就是這個啊?”班長朝他後腦勺打了一下,“别迷信,鬼神之說不可信。”
但唐三匨的目光始終鎖在荊舟身上,語氣逐漸嚴肅起來。
“我有種預感。”
班長看向他。
“我們保守的秘密一定會因為荊舟圖窮匕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