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點後悔給這人打電話了。

正窩在家裡沙發上的唐三匨是個好奇大王，一邊在聊天記錄上找地址一邊問：“不過你也挺奇怪的，想知道哪家醫院幹嘛不直接問呈哥呀？”

荊舟怔了一秒，語氣加重：“...我已經說了隻是随便問問。”

“行吧，你去不去醫院我管不着。”唐三匨開着免提，手指在手機屏上飛快向下劃，閱讀速度幾乎一目十行，“你要是不好意思去醫院的話，給呈哥發消息慰問也是一樣的。”

荊舟疑惑：“發消息？”

唐三匨：“對啊，手機上的社交軟件。之前我們幾個不是加了好友嗎，還把你拉進班級群了呢。”

荊舟早把這事忘了。

他輕歎一口氣，“知道了。”

“沒事，你可能慢熱，我理解。”唐三匨的食指先是在屏幕下方長按兩秒，然後又快速連擊兩下，“以後有事情直接在那上面滴滴我就好，不用打電話。”

荊舟淡淡道：“行。”

語畢，對方開朗的語調再次順着聽筒傳來，“好了，醫院地址給你發過去了，俺繼續追劇，咱開學見。”

唐三匨是手腳很快的人，電話剛挂斷，荊舟的手機就短促地震動了一下，跟着一條新消息出現在手機屏幕正中間的窗口上。

他把醫院地址在立體地圖中加載出來，磁石學院在A區城中心，實驗區在地圖北偏西方向，醫院在學校的西南邊。

荊舟靜靜地看着那一條連起來能畫個鈍角三角形的路線，想着明天一早要去實驗區，既然反正都要出門，那就順便去一趟醫院算了。

他把獎章拿回來，塞進上衣口袋，心裡不斷說服自己。

順便、順便。

真的隻是順便。

*

翌日上午，荊舟前往實驗區，憑借傳輸器上預先植入的通行證，他順利進入研究所。

H3研究院位于整個星球的居中位置，外觀像極了雲霧中的冰山。研究院外圍按照正十邊形設立十扇門，每個區域的實驗區與之相接，但各區之間不互通。

從正門進入大廳需要再次确認通行證，連續三次認證成功後，面前的三扇門才會相繼打開。

荊舟緩慢進入正廳，眼前是潔白的扇形空間，大約十多部電梯緊靠弧形牆壁修建，旁邊都附有提示闆，上面寫着各種代号和數字。大廳最中間立着一根巨大的乳白色石柱，前面架設一部半圓形操作台，一位齊耳發小姐姐着工裝，帶着半邊耳麥，在操作台後擡眼看過來。

“請問您找誰？”

荊舟快步走上去說：“我和J博士有約。”

小姐姐問：“請問是哪個研究小組的J博士？”

荊舟被問得有點懵。

H3研究院共設26個固定研究小組及若幹臨時小組，每組成員9人，下設小分隊3組，每組3人，名牌均使用代号簡稱，且組内不得重複。

這就意味着，要找一個在這裡使用J作為代号的研究員可能一下子會搜羅出來幾個或者十幾個。

荊舟跟對方解釋：“可是他是博士，不是研究員。”

接待員搖了搖頭：“我無法準确判斷，建議您還是和對方确認一下。”

荊舟沒辦法，隻好用傳輸器給對方發送訊息。

估計對方在忙，這次足足等了二十分鐘才有回信。

[07-J]

荊舟将手表上顯示出來的文字展示給小姐姐看，對方扶着耳機交流幾句，按下操作台左側的方形按鈕。

忽然，房間正中的巨大石柱迸發出耀眼的白光，随之開始自轉，速度逐漸加快。石柱外層的岩石在旋轉中似乎發生了某種變異成為了光平面。待轉過一圈後，最外緣的一層光面像被切割似的斷成許多正方形光斑，且由上至下螺旋狀轉化，随着離心力脫離光面，随即消失。

大概轉過三圈，最後一塊光斑消失殆盡，石柱脫胎換骨般變成一堵電梯。

對上荊舟有些驚訝的眼神，小姐姐朝電梯方向做了個‘請’的手勢。

荊舟定了定神，快步走進電梯，路過接待員時朝他點頭緻意。随着一陣明顯的加速感來了又走，當電梯門再次拉開，J博士已經等在那裡了。

荊舟走出電梯，還沒來得及寒暄，就被對方搶先堵住口。

他神情嚴肅道：“先别說話，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