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磁石學院二年級八班沒有秘密,蔣歸呈恢複記憶一事很快傳遍整個年組,甚至全校師生都很快知曉。所有人都在合計當初簽的那份保密協議,不知道現在當着蔣歸呈的面能不能提起雒向秋這個曾經的禁忌話題。一幫人你打量打量我,我又偷摸觀察他,最終是誰都沒敢開口。
但是學校裡有個例外。
蔣歸呈回到八班上課的第二天課間,成歌把荊舟單獨揪到了辦公室談話。
“你看看讓我怎麼說你才好,我知道你是轉學生,很多内幕都不清楚,但你成天雒向秋雒向秋的提,是怕教導處不找你談話是嗎?”
荊舟被揪到成歌工位上罰站,但站歸站,他還是很理直氣壯。
“為什麼要找我談話?我又沒觸犯校規。”
成歌冷冷一笑:“行了吧你,别裝蒜了,我都問過唐三匨了,那小子什麼都招了。”
“招了的意思是?”
“一,你在來我們學校之後不久就知道有雒向秋這麼個人。二,你知道蔣歸呈失憶,而他忘記的那個人正是雒向秋。三,全校師生都簽了保密協議要隐瞞蔣歸呈假期事故。”
荊舟微不可查地清了下嗓,心說唐三匨你這嘴怎麼比褲腰帶還松,一眨眼就把他賣了。
宛如看透他此刻在想什麼,成歌特意解釋一遍:“你也别怨唐三匨,最開始他什麼都沒說。是校長看問不出來,要給他記過延遲畢業,他才撂了。”
招都招了,事已至此,荊舟也沒有什麼好隐瞞的,開口認得幹淨爽快。
“我承認,上面說的這些我早就知道了。”
成歌聞言面露無奈地打量他一眼,繼續說:“唐三匨還說,你當初想去校長室跟校長理論,憑什麼不讓蔣歸呈恢複記憶?”
“是這樣。”荊舟道。
成歌短促地笑了一下,“你膽可真肥啊,質問校長這種事都敢做。”
想歸想,做歸做,荊舟特意說明:“那天老師和領導都開會去了,我沒談成。”
“呵,沒談成...怎麼着,你還挺遺憾呗?那是你命大,小子!”成歌純屬是被他氣笑了,張口便說:“蔣歸呈是什麼人,那是日後升學要代表磁石打出去的一塊金字招牌!不告訴他是為了雙方共赢知道嗎?教導處和校長的心思你要認真揣摩,懂得看眼色,别瞎操心。何況你一個轉校生跟着摻和什麼。”
荊舟不以為然:“就是覺得對蔣歸呈不公平。”
“真不公平又怎麼樣?我這種打工人隻能聽領導安排,連我都沒那麼大權力為蔣歸呈抱不平,别說是你了。”成歌語重心長地對他說:“有些事情,我們真的沒有能力去改變。”
荊舟沒接話。不是吸取了教訓,而是心裡不服氣。
“哦對,唐三匨還說了,你曾經在蔣歸呈失憶的時候有意無意在他面前提起雒向秋,還說什麼我又沒簽保密協議,我可以幫他想起來。”成歌問。
荊舟點頭,“是我說的。”
“好家夥!”成歌倍感無奈,唇邊的笑容幹巴巴的,盯着對方一字一句說:“你可真行,太行了!你就慶幸蔣歸呈是因為車禍意外恢複記憶的吧,他要是在你的刺激之下把雒向秋想起來了,你等着他家長和學校管理找你談話。”
“談就談呗。”荊舟心如止水。
“嗯?”成歌發出來自靈魂深處的疑問,這位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學生超出了他對以往教學的認知。不過他脾氣向來極好,對這種小牛犢一樣的學生總是愛大于批評。
他朝桌面上那張立着的照片看了一眼,靈魂似得到洗禮,扭頭對荊舟和顔悅色道:“知道錯了沒有?”
荊舟問心無愧:“我錯哪了?”
“我...”成歌被他氣得翻了個白眼,心說這學生不來點狠手段是不行了,把眼睛一瞪:“明天把你家長找來,我跟他談談。”
荊舟:“我父母不在這邊。”
“父母不在,親屬總有吧?要不然誰作為監護人給你辦的轉學。”成歌氣的上頭。
荊舟從D7來到磁石學院,這其中的所有環節都是接引人一手安排的,但他覺得那個怠惰的男人很可能不會管他這個破事。
稍加思索後,荊舟回答:“他是遠親...”
“我不管近遠親,總之明天早自習,我必須看見你領着家屬到辦公室來找我。”成歌這次下定決心,不由分說道:“我很是好奇,你這麼頑皮,你家裡知道嗎?”
“......”荊舟在地球上一個同胞都找不到,無奈之下打算姑且聯系接引人試試,姑且妥協說:“好吧,我盡量聯系...”
估計是他的表情無奈又為難,成歌從辦公桌左側一堆摞得高高的練習冊裡抽出一本,卷成筒狀,往荊舟身上敲了一下,跟着說:“我這是救你呢,荊舟同學。你現在就偷着樂吧,幸虧最先找你談話的是我,但凡換成教導處的人,你在磁石的小日子直接别過了。”
成歌雖然想擺出嚴厲的臉色,但本質還是心軟的,附身偷偷和荊舟講其中内情。
“日後如果你洩密的事東窗事發,教導處和各位領導知道了你的這檔子事,我就說已經訓誡過你也找過家長談話了,你已經深度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性,并且表示了深刻的忏悔。”說到這裡成歌些微歎氣,又是無奈又是疼惜地對荊舟道:“你畢竟是我自己班上的娃,我不護着誰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