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舟是一路小跑回到教室的,他寫了張字條傳給蔣歸呈,跟他說明接引人要見他一面,該如何應對。
既然已經起了疑心,躲是躲不了的,要見面的話隻能盡快。不過這周出勤時間基本都被考試占滿了,安排時間的話隻能是下個月。
一想到這裡,荊舟腦海中那根敏銳的神經再度繃緊。
下個月…
下個月的校園公開日就能見到那位大名鼎鼎的記者伏明森...
*
自從蘇清轶挑明自己喜歡季逢春之後,他在二班也不被奉為班草和校草,他回複了獨來獨往的生活,偶爾和班裡男生打打球。
雖然野校草隕落,不過和所有的學校一樣,磁石永不缺少校草神話。
荊舟剛入學的那段期間還有流言說他是校霸,一轉眼兩個月竟然變成校草候選人,寫信來的人絡繹不絕。
誰讓他從第一次測驗開始就保持好成績,運動會出盡了風頭,身材修長結實,再加上人家自己争氣,本身長得就好看,追求者怎麼能少呢?
他的前座為此羨慕不已,天天盼着也有人寫信給他。荊舟對這些熱情并不在意,他更關心紅色晶體什麼時候再出現,以及為什麼蔣歸呈比他更優秀,長得也不賴,卻沒人給他送禮物?
他的這個疑問最後是通過二班小陳解開的。
蔣歸呈從入學起幾乎每天都和雒向秋黏在一起,兩個人好的跟一個似的。他們在一起相處時形成的磁場任何人都無法接近更無法打破。似乎他們彼此天生就要互相陪伴。而等到雒向秋出事,蔣歸呈身邊一下就少了個人,之前所有想靠近他的人都怯了膽。因為望着那個空空如也的位置,每個人都明白,自己不是第二個雒向秋。
“你是第一個讓我覺得,有你在呈哥身邊,我會特别安心的人。”小陳坦言。
荊舟很納悶:“為什麼?”
“如果要說,大概是你們磁場相合吧,就像星引力一樣,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在一起。”
——就像星引力一樣。
不知道為什麼,荊舟對這句話特别在意,上課想,吃飯也想,甚至在睡覺之前,腦海裡仍然在想。
午夜悄然而至,夜色宛如張開的大網,将地面上的所有生靈吞噬。
荊舟平躺在木床上,已然進入深度睡眠。薄薄的被子拉到胸口,呼吸節奏均勻平穩。
夢裡,他回到了家鄉,那個天空雖然總是陰沉,但到處繁花盛開的小鎮。
他的父母、妹妹、朋友、街鄰全都彙聚到自己那個二層樓的小家,大家圍聚在一起,為他過18歲的生日。
歡笑、彩炮、禮物、祝願…
在這個以冷漠見長的星球裡,此時此刻的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被無盡的愛意包圍,一切幸福得像是一場泡影。
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從四面八方傳來,整座房屋随着地面的顫動不斷搖擺。
還沒來得及許願的蠟燭倒了,杯盞相繼砸落地面,房屋源源不斷傾斜,最後被連根拔起的大樹壓塌。
從來都是霧灰的天空燒得格外火亮,宛如一口血池不斷吞噬生命,留下滿地殘骸和絕望。
“啊——!”
一簇烈火自街邊乍起,裹挾着風飛快地将整條街道淹沒,四周一片火海,到處是哀鳴和嚎叫。
如果生命可以沒有痛苦地就此消逝,對于往生的人倒也算是仁慈。但這世上哪有那麼多仁慈的事發生。
大火燒了徹夜,哀嚎才終于停止。東方天将破曉,卻再不會有天明。
午夜夢回,呼吸聲由急轉甯,睡在床上的人有了動靜。
荊舟睜開眼,慢慢坐起身,心跳飛快,鬓邊一層冷汗。
出事那一天的記憶,也許他這輩子都不會忘。一場突然的戰火,讓他失去了所有,也失去了自己的本來面目——
從人變成了戰争武器。
事到如今,他不後悔。又或者說,隻有真正能為阻止戰争做些什麼,他的心裡才能好過一點。
這個夜晚太安靜了,安靜得有些詭異。荊舟掀開被子,去盥洗室洗了把臉,出來的時候手腕上的接收器忽然發出震動。
[請所有目前扔在活動的執行人注意,實驗室天網感應器排查到可疑物體活動迹象,根據雷達掃描出的影像判斷應該是前不久在A區出現的可塑晶體。目前該晶體呈高空漂浮階段,移動方向呈東南趨勢,請位于ABDIK五區的執行人密切關注可疑物體,一旦發現請立即向實驗區彙報,必要時可自行擊落。]
紅色晶體又出現了?!
荊舟讀完這則緊急通知,内心深處有種不安。
之前紅色晶體都是在白天出現的,為何這次會在深夜被雷達探測到?
不知道它的突然出現意味着什麼,也不知道它會對周圍環境産生怎樣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