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李文傑都過得身心愉悅。
原因沒别的,隻因為他終于狠狠把那個讨厭的舍友整了一回。
他永遠忘不了那天中午,江笒垂頭喪氣地回來,說許銘父子倆身體不舒服,去醫院了。
那眉眼耷拉的狼狽模樣,看得他渾身過電一樣爽快——比往日在帖子裡被别人誇“替天行道”時,還要更爽。
他隻有一個後悔的地方,就是那會兒沒來得及把那小子懊惱迷茫的蠢樣給拍下來。
以及後來看許銘回宿舍時似乎沒什麼大恙,也就看模樣疲憊了點。
或許那天他灑的農藥劑量不多,隻夠他上吐下瀉半天,但也已經足夠了。
畢竟他也沒想真把許銘毒死。隻要那兩個整天形影不離的混小子互相猜疑,再吵上那麼一兩架,他就已經看舒服了。
不知道許銘有沒有意識到那天中午飯菜的問題,不過那兩人确實走得沒那麼近了,似乎疏離了許多。
至于姓江的,他整天往外跑,最近沒怎麼待宿舍裡。似乎是他家那個破餐廳出問題了,這幾天一直關着門。
李文傑并不害怕竹華齋的人在事後發現倉庫裡的農藥。
畢竟他做得很謹慎也很小心,他有不被發現的自信。
雖然那家餐廳做的菜的确是很好吃,事到如今他偶爾也會感到可惜……
不過誰讓它是姓江的開的呢。
李文傑一邊享受這份遲來的喜悅,一邊在論壇上私聊那個神秘的sea,把這事告訴了對方。
倒也不是那麼慷慨地和知道他秘密的人共享快樂,主要是他缺錢了。
他并不是出身于什麼富貴家庭,相反還有個糟透了的原生家庭。
他爸早早辍學,也不出去工作,沒事兒就愛幹些小偷小摸的勾當——李文傑偷東西的手藝就是跟他爸學的;而李文傑他媽則是個瘸了一條腿的老女人,跟他爸一樣沒學曆,靠在家做點手工加工的活兒賺點錢。
李文傑非常恨他媽。因為他媽就喜歡唠叨他,讓他好好學習出人頭地,以後才能掙大錢。
在他媽的嚴厲打罵下,他成績還不錯,且奇迹般地考進了A大,即使隻是剛好擦着分數線低空飛過入的學。
相比起來,李文傑很崇拜他爸。他爸是他見過“最有男子氣概”的人,潇灑自在,說不幹活就不幹活,還能輕輕松松就把唠叨個不停的他媽毆打到閉嘴。
可惜在他初二的那一年,他爸惹到了個什麼大人物,被抓去坐牢了。之後一直到高三,他都在他媽的眼皮底下痛苦度日,憤怒和怨恨一點點積累起來,到了大學躲到A市,才終于迎來解放天性的日子。
他讨厭有錢人,所以在匿名論壇上創建賬号,開了個貼記錄他是如何“替天行道”整治人渣的。
但與此同時,他又極其享受花錢大手大腳的快樂。
開學還沒兩個月,他就把這一整個學期的生活費都花光了。
問家裡要是肯定行不通的,那個蠢女人不可能給。要是多說兩句,還會逼問他把錢花到了哪兒,煩得要死。
所以,那天他同意sea的計劃,也有一部分原因是sea答應了會給他錢。
可問題是,現在他聯系不上sea了。
sea這家夥很神秘。從第一次主動給李文傑發私聊開始,他就沒透露過一點自己的個人隐私。
除了知道這人多半和自己同校以外,别的一概不清楚。
至于現在……
手機屏幕散發出柔和的光芒,映射在李文傑的臉上。
點開的聊天界面上,頂端本應寫着對方ID的位置,被一個偌大的“已注銷”代替。
sea注銷了?
李文傑咬了咬牙。
前兩天事剛成的時候,他就給sea發過信息,催對面給錢。可sea一直沒上線,也沒有回複。
他今天剛想再催一次,沒想到剛登上來一看,就發現對方的賬号已經注銷了。
他忽然有種不妙的預感。
這人該不會是在耍他吧?
李文傑摁滅屏幕,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幹“那件事”時用到的某些東西,還沒來得及處理。
雖然應該不是什麼直接證據,也正因如此才沒在完事後的第一時間扔掉。
但在那股不祥預感的催促下,他覺得還是盡早處理比較好。
想到這裡,李文傑匆匆把方便面吃完,揣上手機就準備回校。
存款隻剩兩位數了,現在他隻吃得起校門的小攤。要是再拿不到錢,恐怕真就要出問題了。
等處理完宿舍裡的東西,他就再想想辦法聯系sea。
實在不行,他就在那個匿名論壇上發個收款碼,反正那論壇上那麼多人給他捧場,一人給他一塊錢也能撐到下個月了。
他想着想着,又美滋滋起來。正想得高興,他忽然腳步一頓,好奇地望向校門。
那兒圍了一群人,看不清人群中心是什麼,但似乎很熱鬧。
奇怪,沒聽說過學校這兩天會有明星來啊?
李文傑看得心裡直犯嘀咕,心想自己扔個東西也不急在一時,幹脆就往那走了過去。
然而剛走近沒兩步,他的心就蓦地一涼。
那竟然是一輛警車!
好不容易被抛卻的不祥預感再一次浮上心頭,身體裡每分每寸似乎都拉響了警報。
李文傑腳步一頓,便果斷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算了,這熱鬧不看也罷。
然而他剛走出兩步,肩上忽然一重,不知是誰大力拍了一下他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