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超舉着攝像機，江笒仔細介紹竹華齋最近推出的幾款新菜——

兩個人走着走着，不知不覺就到竹華齋門口了。

“我去，A市的竹華齋跟B市真的有好大不同啊！”

陸超瞪大了眼睛，小聲驚呼道。

他也沒顧着自己看，驚訝過後連忙戳了戳直播間裡的設置，鏡頭很快就被反轉過來——彈幕裡的大家都看清了眼前的景色。

“看，是不是特别有古韻！”

一幢高兩三層的小樓，赫然占據了直播間的屏幕。

就像穿越了時空一樣，眼前的這座茶樓青磚黛瓦，雕花窗棂，處處都透露着江南水鄉般的古韻。一扇雕刻着祥雲紋的木門向外敞開，露出内裡的大廳。中央懸挂着外形古樸的油燈，樓梯邊上錯落有緻地擺放着青花瓷器，四面牆上挂着仿制刀劍、以及墨色山水畫——光是站在這兒什麼都不做，就仿佛回到了千百年前。

【我的天，太驚豔了……】

【B市的竹華齋我也去過，跟這邊又像又不像的。那邊主打的就是一個華麗奢侈宮廷風，往裡一坐就感覺自己成了皇家貴族，渾身冒着貴氣；但A市這邊更偏向江湖武俠風。】

【前面的，我就是A市人，完全懂你的意思！A市這邊的竹華齋就給人一種武俠小說裡隐世高人的感覺，而且仔細看的話，他們的木桌椅上還有刀劍的劃痕，特别逼真。】

“哈哈，看得好仔細啊，看來這位一定是我們竹華齋的老粉了。”

江笒一邊笑，一邊邁步走進店裡。

“沒錯，雖然同是竹華齋，但兩邊的主題不一樣。想要體驗江湖風的茶樓，歡迎來A市做客哦！”

此刻雖然不是飯點高峰期，竹華齋裡也滿當當地座無虛席。

江笒帶着左顧右盼的陸超，熟練地繞開一條小路，走上通往二層的台階。

“一樓是大廳，二樓和三樓則是雅間。不過要說雅間，其實也沒多大，比不上外面那些大酒樓。”

一邊走，江笒一邊扶着欄杆介紹道。

“無論是A市還是B市，竹華齋的設計理念都是還原華國古風之美，讓客人沉浸式體驗穿越到千年前的世界。要是碰上過節，還會請說書人來這邊講講故事什麼的……陸哥這次難得來做客，咱們就上二樓坐吧。”

這安排實在太舒心了，陸超哪裡有拒絕的餘地，連連點頭地同意了。

兩人穿過曲折的回廊，在一扇小門前停下。

江笒輕輕一推，那門就往裡打開，露出了另一個天地。

一張四方圓桌，旁邊圍着一圈擺放幾個軟墊，約莫能容納下三四好友小聚。

房間一角有一個小巧的桐木色香爐，一束袅袅白煙如同雲霧般飄散在空中，萦繞在房梁間，散發出一陣書香筆墨的味道。房間後擺有一扇屏風，上面是一幅文人撫琴頌曲、喜鵲躍上枝頭的繪卷。不過寥寥幾筆，卻頗有意趣，甚至能透過筆畫間看出繪畫者那一絲藏不住的童真。

陸超望着那幅畫，不知不覺就看得入了神。

江笒早已在桌邊坐下，一擡頭瞧見他移不開眼的模樣，不免有些不好意思，咳了兩聲清清嗓子道。

“——哎，陸哥你别一直盯着看了，怪那什麼的。”

“哦……看出神了，一時沒注意。”

陸超下意識應了一聲，接着才後知後覺地反應了過來。

“等等！小江，你要這麼說的話——難不成那是你畫的？”

話一出口，他自己也吓了一跳，眼睛睜得跟銅鈴似的。

江笒原本有點尴尬，然而對方這反應實在太誇張，他沒忍住撲哧一聲失笑道。

“對。我沒專門學過，也就試試畫了畫，結果大家都說好看，就挂房裡了。”

這家分店是去B市前開的，那會兒江笒剛考完試，無所事事地閑着也是閑着，幹脆就在家畫了點塗鴉。

他确實沒學過畫畫，但畢竟上輩子是侍奉皇帝的，可不能跟外頭的小廚子一般隻要把菜做得好吃便能讓皇帝心滿意足。色香味俱全，其中的“色”便是一大學問——得把菜做得漂亮，最好跟一幅畫似的，才能把皇帝哄得龍顔大悅，高高興興地吃下去。

為此，不但羅順友給他傳授了不少技巧，他還特意去問了司徒枥——

所謂琴棋書畫，就沒一樣是司徒不會的。那些年他把自己關在小院裡，硬是靠自個兒讀書，什麼都學了點。

司徒枥對他突然升起的好學有些驚訝，但還是好好地教了。

江笒自然也好好學了。

雖然背詩作詞什麼的很累，但畫畫可不一樣。

剛開始他很沒手感，提起筆也不知道該怎麼畫；司徒枥便會站在他背後，帶着微微冷意的修長手指覆在他磨出繭的手上，帶着他一筆一劃地在宣紙上塗出墨色。

“枝葉便是如此畫的。”

回憶中，青年松開他的手，淡淡說道。

“還想學什麼？”

“我想想，嗯——我想學畫喜鵲！”

“還沒學會走，就急着跑了？”

“嘿嘿，這有什麼關系。司徒你這麼厲害，肯定能把我教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