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嘴滑舌。”

兩道聲音交織在一起，逐漸遠去。

那些原本以為早已忘卻的時光……原來還藏在腦海深處。

耳邊有人在呼喚自己的名字。少年恍惚了一瞬，澄澈的雙眼方才聚焦于眼前，慢了一拍地開口。

“什麼？”

“怎麼突然走神了？直播間的觀衆老爺們都讓我問問你是不是困了呢。”

眼前是一張擔心的臉。陸超嘶地抽了口氣，伸出手掌摸了摸江笒的額頭。

“不燙手，應該沒事。”

“啊，抱歉抱歉！”

江笒連忙揮了揮手。

“我就是走了會神而已。因為剛才提到屏風了嘛，就想到了遠……咳咳，梁遠山。”

他一時着急，話語不經大腦便脫口而出。

等話音落下，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剛說了什麼。

江笒抿了抿唇，原本想轉移話題，沒想到陸超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哦？這個名字我有印象啊。我想想——對了，就是你們竹華齋那個投資人，是吧？”

“啊，嗯……對，是他。”

話題沒轉移成，江笒應了一聲，下意識伸手摸了摸鼻子。

“先前你火上熱搜，我就點進去看了看和你有關的帖子。其中一條提到你剛來B市的直播事故，于是我也把那段視頻看了一遍。小江老闆啊，别的我不敢說，但這位梁先生對你是真的好。陸哥我沒讀過多少書，小小年紀就進社會摸滾打爬，吃了不少虧，就這樣練就了火眼金睛，看一眼就知道那人對你是不是真心的。”

陸超說着說着，目光逐漸飄遠。

他像是想到了什麼難忘的回憶似的，感慨着歎了一聲。

“你被刁難的時候，他那個眼神……啧啧，一眼就看出來他是真心為你着急。說句難聽話，有梁先生那樣的家世，還用得着他給别人操心嗎？别人遷就他還來不及。他這麼對你，肯定是因為你在他心裡很重要。哎呀小江，你年紀還小，看着挺單純一小孩，也不太懂人情世故什麼的——有這樣的老手跟在你身邊，哥也就不擔心你被欺負了。”

他這話說得十分溫和，壓根沒有方才對着攝像頭的豪放和灑脫，就跟一個挂念着小孩的長輩一樣。

江笒安靜地聽着，心裡不知不覺湧起一股暖流。

一部分是因為被陸超這個熱心大哥關心了，另一部分則是……

和自己親近的遠山哥被誇，連帶着他也變得高興起來。

【頭一次見主播溫柔成這樣，跟男媽媽似的。】

【笑死了，誰見過絡腮胡子一大把的男媽媽？不過我也理解他，畢竟小江這孩子乖巧可愛，任誰見了都忍不住想照顧他。】

【陸哥平時咋咋呼呼的，真沒想到原來心這麼細。他說這幾句我都挺贊同的，那位梁遠山看着似乎挺冷漠，但隻要多留心他跟在咱們小江的互動，立馬就知道什麼叫外冷内熱。】

【咳咳，cp黨偷偷撿飯吃……】

【同cp黨光明正大飄過=w= 小江真是個好廚子，不但給咱做吃得進肚子裡的飯，還給咱們産出精神食糧，好評！】

眼看直播間又刷過一大通彈幕，陸超這才如夢初醒似的回過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哎喲，瞧我，一不小心就說起自個兒的事了。來，咱們回歸正題吧！”

“沒事沒事，也不是什麼不能提的話。”

江笒搖頭笑了笑，随後伸手把門關好。隔絕了茶樓外嘈雜的人聲，小包廂霎時間變得安靜了下來。

“這就是我們準備推出的酒。正式上架是在一天後，今天是為了招待陸哥，我才偷偷從庫房拿了一瓶過來。”

他俏皮地開了個玩笑，轉身從桌子旁的櫥櫃裡拿出一瓶酒。

【陸哥，這回小江老闆是真讓你蹭了個大的了！】

【哈哈哈哈哈哈，咱們竹華齋真是熟讀向上管理，就算是老闆也沒有自己的存貨，得去庫房偷拿是吧。】

【我記得外面的廣告還隻給了個黑色剪影吧，也不知道那酒長啥樣。】

【反正不會比江記差就是了。他們那個酒真純屬樂子，我們國産酒有自己的拼好飯國潮包裝？】

彈幕不斷劃過屏幕，就連向來沉穩的陸超也被帶動得忍不住期待起來。

他張了張嘴，剛想随便說兩句回應一下觀衆們，耳邊卻傳來一聲輕輕的悶響。

是酒瓶擱在桌面的聲音。

沒出口的話暫時憋了回去，陸超扭頭望向桌面。

随後，他猛地瞪大了眼睛，從嘴裡蹦出來的話語卻變成了一句驚歎——

“我靠！這麼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