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玉空間雲霧缭繞，沒有明确的邊界。林月順着雲霧逸散的方向走了幾步，有一種與進入地下交易所類似的感覺。
她停下腳步，轉頭打量了下周圍的環境。
雲霧飄散間隐約能看到一些堆積在地上的物品，林月看準一個方向走了過去，随意拿起一物，是一本實驗記錄手冊。
織女在柳如風的攙扶下也跟着走了過來，看了一眼，輕喘着解釋道：
“這是當年趙英脫離研究院時帶出來的，後來章凝殺了織玉，這些東西便不見了，沒想到竟是在這裡。”
林月放下手冊，納罕道：“織玉為何要把這些東西放在這裡？”
若是她早知章凝會剿滅風雨樓，為何不早早逃離。
織女似乎被引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臉色又蒼白了一瞬，連唇色都慘白起來。
林月見狀打住話頭，不再多問。
幾人繼續跟着雲霧方向往前走，約莫走了十幾米後，雲霧頓時消散，眼前一片空曠明亮。
光潔地面上是堆積如山的各種礦石、武器以及珍稀材料，兩邊兩米高的架子上擺滿了靈能液和礦髓，地上散落的是無數靈晶……
幾人立刻被這豪富的一幕驚住，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
林月手指微顫，原來……風雨樓這麼有錢的麼？
柳如風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倒吸一口涼氣：“織玉樓主……真是，真是……”
他“真是”了半天，也沒找到合适的形容詞。
織女也怔愣在原地，幾乎忘了呼吸。
周遭雲霧突然聚攏起來，萦繞在織女身前。片刻後，一個半透明的身影出現，是……織玉。
織女怔怔地看着她，眼眶泛紅，不由自主伸手想要觸碰織玉，卻隻能徒然穿過虛影。
織玉的虛影并不說話，隻是看着她微笑，笑容溫婉和煦，半點看不出風雨樓樓主的威名和氣勢。
織女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又哽咽得說不出話來。淚水在她眼眶積聚，倏然順着臉頰滑落，卻在即将落地時，被憑空一陣風托起，落入織玉的虛影之中。
好似雲開霧散一般，原本隻會微笑的虛影瞬間破碎，另有光滑如同水鏡一般的畫面呈現。
畫面中，織玉仿佛正看着她，語氣溫和從容：
“織女，當你看到這段影像時，我大概已經不在了。不要難過，也不要仇恨，這是我主動選擇的命運，也是我所能得到的最滿意的結局。
若是你真的來到這裡，我不知道是該難過還是該慶幸，畢竟我是那麼希望你能離開這裡，離開曲章市，去尋找自由的天地。可我也明白，你放不下這裡，放不下風雨樓，也放不下我。”
織女看着畫面中的織玉，不知不覺淚流滿面，情緒失控得無聲嚎啕，身體不自覺彎下腰。
柳如風被帶着一個踉跄，但也不好打擾她，為難地看向林月。
林月連忙過去幫忙扶住織女。
畫面中，織玉的聲音依舊繼續：
“可我偶爾又想，外面的世界真的如想象般自由麼，你獨身一人，能應付得了那麼多高階異常異植異獸麼。
因此我隻能寬慰自己，命運有它最好的安排。無論你選擇離開還是留下來，我都會為你開心。
可話雖如此，我還是猜測，你會留下來。”
畫面裡，織玉的聲音似乎也哽咽了下：
“你是個重情義的姑娘，如果不查清楚當年的真相，或許你永遠都不會釋懷。所以我将當年之事都用留影石記錄下來，希望能為你稍稍解惑。
但你要明白，我與主城、與特行組的恩恩怨怨早已經計算不清，我不怨怪任何人，你也不要怪他們，更不要摻和其中。
當年事發時，我将風雨樓積累分成三份，一份給了白羽，另外兩份留在這裡。一份給你，一份……若你方便，便替我轉交給章凝，就當提前祝她大業有成的賀禮吧。”
織玉說完，畫面徐徐消散。
織女在林月的攙扶下，踉跄地站起身，隻是垂着頭，看不清情緒。
良久，她深吸了一口氣，擡手擦幹眼淚，掙開林月的攙扶，按照織玉的話，從架子角落裡找出了留影石。
林月見她要開啟錄像，便給了柳如風一個眼神。二人輕聲退出大廳，給織女留下單獨空間。
通道兩旁堆積的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記錄，林月随意找了個不高不矮的書堆，全當是個靠背，坐下來靠在上面。
此時，她才有時間查看鳳血藤的情況。
識海内依舊如初，羅盤勻速運轉，白霧徐徐從下方飄散，大部分在逸散一圈後再次回歸羅盤，隻有一小縷圍着深海土壤繞了一圈才回去。
土壤正中央，細弱的鳳血藤正懶洋洋地趴在地上，似是感知到林月的注視，兩個嫩黃的葉片不由自主地搖擺了兩下。
“媽媽，嗝，飽了。”
林月指尖動了動，忍住糾正它稱呼的欲望，仔細觀察了一番，最終無奈确定，鳳血藤沒有任何異樣。
沒有嗜殺性，沒有異化表現，更沒有吞噬血食後的混沌和殘暴，氣息依舊純然，心智也依舊是兩三歲的樣子。
但這顯然是不應該的。
以當時它吞噬蠍尾的情況來看，這家夥十有八九就是那株S級，那它的心智至少也是成年人水平。
更何況S級鳳血藤所需能量龐大，之前必然吞噬過大量的血食。
即便當初她沒有真正與之交手，但紅葉奪取基納果時，她也清晰地感受到S級的氣息十分混沌嗜殺。
當初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會讓一個S級異植瞬間降級到D級，就連氣息和行為都變了，猶如投胎重生一般。
林月不知不覺阖上眼睛，仔細回憶當初的情景。
從鳳血藤穿透靴子，到她阻攔金翅灰鶴，再到她被金翅灰鶴重傷七竅流血……
林月霍然睜開雙眼。
血！
鳳血藤瀕死之際，分化體吸食了她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