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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毒疴無解(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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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教?”男人喉嚨裡滾出沙啞的氣音,沾着淚漬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要剃頭?吃素?還是……”他忽然扯開襯衫領口,露出胸口處猙獰的傷疤,“得往這兒烙個印?”

“都不用,給錢就行。”陳今浣終于在信箋上落筆,他挪開一直注視的目光,低頭準确無誤地寫出了李不墜的個人信息。這讓後者頓感脊背發毛。

“令堂的魂魄正在你左肩三寸處徘徊,要對話嗎?每分鐘十元。”

工作室忽然暗了幾分。百葉窗縫隙漏進的光線似乎被某種存在扭曲,在李不墜肩頭施加異常的重壓。他猛地轉頭,隻看見自己映在玻璃窗上的倒影,以及倒影身後微微晃動的銅錢串。

“媽……”他聽見自己嘴裡擠出的話,一臉不可思議。

陳今浣從辦公椅上站起身,看了看牆上的挂鐘确認時間,然後來到李不墜身後,雙手如母親般溫柔地撫摸上他的下颌:“對,從現在起,我就是你媽。乖孩子,你有什麼想說的?”

空調出風口的銅錢串突然靜止,房間陷入詭異的寂靜。李不墜的喉結在陳今浣掌心下顫動,他看着玻璃窗倒影中二人輪廓散發的琥珀色光暈,像極了母親臨終前床頭那盞暖黃的夜燈。

“媽……”這個音節卡在喉間,被冷氣壓縮折疊。他猛地抓住少年的手腕,觸感溫涼如玉石,“你他媽在搞什麼鬼把戲?”

“噓——”一小塊滑膩柔軟的物體輕觸他眉心,工作室四壁突然滲出綿稠檀香。百葉窗縫隙透進的光線扭曲成細絲,在兩人周身織成半透明的繭,“我是劉淑芬,1983年紡織廠下崗女工,最喜歡的事是給你織毛衣,偏愛棗紅色羊毛線。”他聲線陡然變得沙啞綿軟,帶着川渝方言特有的鄉音,“娃子,你咋瘦成這樣?”

李不墜的瞳孔驟然收縮。十年前老家的樟腦味在鼻腔炸開,他恍惚看見母親蜷在藤椅裡織毛衣,毛線團滾過水泥地沾滿煤灰。老式座鐘的銅擺晃過第七下時,藤椅上的婦人與他四目相對。

“那天你返鄉回來,看見我在喝農藥,對不對?”

玻璃窗倒影裡的“母親”開始褪色,濃稠的檀香與鼻窦内的幻嗅交融。李不墜的指甲深深掐進辦公椅扶手,人造革表面裂開細小的紋路——這觸感居然與老家那把藤椅一模一樣,讓他想起那些每逢梅雨季就會長出的黴斑。

“那年臘月廿三……”陳今浣讀取着男人的記憶,他收斂起情緒,語調中聽不出悲喜,“紡織廠發不出工資,你爹卷了遣散費跟發廊妹跑路,媽的身體不争氣,積勞成疾。”

工作室的日光燈管開始頻閃,李不墜望着玻璃上母親模糊而佝偻的剪影,忽然發現她左耳垂缺了塊肉——那是七九年紡織機絞斷的,當時濺在工裝上的血漬怎麼洗都留着淡褐印子。

“你說要辍學去廣東打工,我摔了搪瓷缸,竹條抽得你後背出血。可你最終還是去了。”陳今浣的指甲用力掐進他肩膀,疼痛與記憶中的竹條抽打重疊,“你走那天,媽悄悄把你那張得了滿分的期末卷子夾在毛衣裡層,心痛地看着你後背上的傷。”

已經進入催眠狀态的李不墜指節捏出脆響。

“後來你寄回第一筆工錢……”陳今浣的聲線變得虛弱而沙啞,“三百塊皺巴巴的票子,放在紅梅煙盒裡。媽舍不得花,藏在枕頭芯裡等過年。”

那個煙盒是他用首月工資買的,當時在便利店櫃台前猶豫了十分鐘——紅梅四塊五,大前門三塊,最終選了貴的。收銀員找零時多給了枚五毛硬币,他攥着那點金屬的涼意,在電話亭聽着忙音等到淩晨。

“臘月廿八,你說搶不到車票,其實幸好你那天沒回來——你爹早年欠下的賭債累累,大年夜的催債人找上門,媽把你的三百塊給了出去,跪了一個下午他們才肯走。”

空調的出風聲從未如此刺耳。

“媽做不動活沒人要了,可媽不想拖累你,就聽别人的說法買了份生命保險……和一瓶百草枯。”

玻璃窗倒影中的母親開始融化。她的身體像被烈日暴曬的瀝青,順着窗框緩緩流淌。李不墜看見十五歲的自己蜷在ICU外的長椅上,睜大滿是血絲的眼睛,首次嘗試着幻想出美好的夢。

“最後的最後,你拔了母親的透析管。”陳今浣的聲音恢複清冷,他放開李不墜,回到座位,指尖蘸取朱砂墨,在信箋上勾出心電圖般的折線,“醫生說治不好,你說不想讓媽受苦。”

這種情況保險自然是不會賠的,劉淑芬對此不知情,臨終前臉上還帶着微笑。獨留李不墜孤零零地站在停屍房門口,手裡攥着壽衣店開的收據——最便宜的棉麻壽衣要價八十,他掏空褲兜隻有七十三塊五。

“入教麼?死者往生極樂,生者免除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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