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騙騙人就行了。

凡人身體本就脆弱，跨過凡胎俗肉邁向更高一層的靈身境界，身體也就隻比凡人好了一丁點。

也就一丁點。

本就脆弱的身軀，破除自身束縛吞納天地靈氣已算是極限，如若以怨念惡意為代表的魔氣為築氣之基，則壓不住體内躁動不安的魔力，容易被魔力反噬而出現精神失控，而後做出一系列放縱自身不顧後果的事情。

例如，屠戮。

由于魔修精神失控而造成屠戮的事屢見不鮮。魔界七君主之所以能成為當時縱橫魔界而相互抗衡的存在，皆是此七人精神過于堅強且特能吃苦，硬生生熬過多次暴走失控，且能憑借自身意志壓制住内心洶湧澎湃的魔力，保持無上的理智。

怎麼熬呢？那就度過失控階段，放縱屠戮一方村民後，才壓制住躁動的血脈。

那麼莫承厭，有着一統魔界的實力而被七君主忌憚了後半輩子的魔尊，如此可怕的魔修，會有被魔力反噬的一天嗎？

那當然了！他又不是什麼很牛哄哄的人！

坦白地講，他的精神失控頻率比其他魔修頻繁得多，有種他天生就不該吃魔氣這碗飯而陰差陽錯機緣巧合下他又不得不硬吃魔氣的感覺。

如此頻繁的暴走，搞得魔尊莫承厭很是頭疼，上輩子很多次都在心裡偷偷吐苦水：呃呃呃呃如果能重來一世他死也不要修魔道了！！！

誰敢信呐！魔尊竟然後悔入魔！

誰又敢信呐！魔尊莫承厭上輩子最大的理想竟然是修正道！說出去簡直是被魔修所不恥，就是個魔界的大叛徒！

然後……然後老天真的讓他重來一世，走了正道……

然後……莫承厭就發現了正道的苦……

重生後的三個月他雖活得荒廢，但到底耳濡目染了很多修士界的過往，例如說，千萬年前衆修士禦靈而行随便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豐盈時代已經悄然落幕，取之而代的則是全方面的……“沉澱”。

修士的身體迅速沉澱，将與凡人無異。修士的靈力也迅速沉澱，如同罐鉛，使用起來已無輕盈快松之感，造成能運用的法術逐漸減少，各種奇門秘笈終遭滅絕。

比如……

傀道。

其實很早以前，正道修士所行道法還未如此匮乏，除去中立門派所修之術，竟隻剩禦劍、馭獸、控符、使陣、煉丹為五大頂流。在離如今最近的過往裡，操傀，是最後一個消失于大衆的道法。

“靈氣不足啊。傳聞裡傀道所需靈氣尤其龐大，天地萬物實在是給不起了，才逐漸落敗的。”

松賀寒搖頭歎息。

莫承厭擰眉沉思：“嗯……竟如此……可是，我看溫首席很厲害啊，看着一點也沒受到現在枯靈時代的影響嘛。”

“所以他才是首席啊。如今雖是枯靈時代，但依舊有天賦異禀骨骼清奇之人脫穎而出，仍然存有先人實力的，這些人，大多聚集在五大宗最強峰裡頭，這些人裡更厲害的人，便成了首席，如果不出意外，以後皆是要繼承宗主之位的。”

“出意外……”

“嗯，比如說，死掉了嘛。”

莫承厭當時屈膝而坐，靠着旁邊的大師兄，吹着晚風，看着林蔭樹影，想到了上一輩子他所知道的五大宗首席們。

他記得很清楚，當時的磬越宗首席還不是雲尋筝，而是一個性子很好的青年，愛笑，也很溫柔，好像叫盧長雨。

那盧長雨去哪了呢？

莫承厭怎麼敢問，他現在是于逸之，那麼于逸之就該是知道大緻原因的，才不像他現在白白缺少二十年歲月，連問也不敢問。

愛八卦的莫承厭隻能拐彎抹角地問一句：“大師兄，那麼想要換首席，隻有前任首席死去才能換嗎？”

“沒有。”松賀寒搖搖頭，“每個宗都會每隔一段時間舉辦一場宗門比試的，在那一場裡，打敗了現任首席的最高勝者将是新一任首席，接受新的培養。”

語罷松賀寒緩緩眨了眨眼：“隻是我們宗門……溫首席太強了，無人能敵。”

打敗了現任首席，将成為新一任首席……

莫承厭端了端筆墨，腦中情不自禁想到了面冷心也冷的雲尋筝，又想到那個溫柔愛笑的盧長雨。

不知怎的，莫承厭吃了這麼多年的八卦第六感突突突地響着，他有種很奇妙的預感，能讓雲尋筝如此上心而行事有點無所不用其極的事情，可能會與那個失蹤不明的盧長雨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