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米钰探究又有興緻的眼神,松賀寒不知何為,謹慎道:“啊,他沒來。”
米钰心下納罕。
這種既能出少力就撈錢财又能順便去糾纏溫若卓的好事兒,于逸之向來是積極參加的,甚至有時候名額沒落到控符峰頭上,他也非得無所不用其極地擠進隊伍名列裡去。
況且這次浮黎的名額是禦劍、使陣和控符,大家都能來的都來了,不能來的也都推脫掉自己手頭的事兒來了,畢竟上一次帶他們還是在上一次,他們自己也忘了過去多久了。
這麼名正言順出隊的機會,于逸之竟然放棄了。
米钰想到上次她所見之景,也是于逸之萬分想逃,溫首席卻一反常态地沒讓他離開,她道當時于逸之腦子被門夾,裝個清高模樣給誰看,可如今一看卻當真是腦子被門夾,不似作假。
她看向前方帶隊的并肩而行的兩人。
莫首席向來和溫首席一道出的任務,兩人站在一起,如沐清風,有說有笑,實在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那氛圍沒人能夠插得進去,饒是于逸之使出了百八十種武藝也隻能像個招笑的角兒惹得大家背後發嫌。
可是……
當時于逸之在秘境中被魔獸撕裂而“死”去,溫首席謹記首席使命迅速清理了大量魔獸後,便也跟着一同脫離秘境,那副模樣,卻像是怕于逸之在現實中溜走不見。
但于逸之能溜去哪。
就像現在這樣,從他身邊溜走不見了嗎?
可是溫首席看着很平靜。
幾聲怪叫的鳥鳴從林間傳來,米钰煩躁地扯了下令牌垂下來的流蘇。
要不是還欠着于逸之的人情,她才懶得想有關他的事情。
她得想個辦法還了這個人情,不然她整天睡不好吃不好,修煉也靜不下心,一想到被這種鳥人所救,人都要隔應死了。
隻是……當時看于逸之一副打心底不願去禦劍峰的模樣,她出來後便對此緘口不言,不知這算不算償還了一點。
哼,其實就算于逸之想去,她也不會說。
米钰蹙着眉頭,雙手環胸,忽而察覺到一道視線,回過頭去,見杳鐘晚看着她,便微微揚起下巴,挑眉道:“怎麼?”
那種不經意的傲然在無形中流出,一瞧便知是足夠的實力帶給她如此的底氣。杳鐘晚看着她那副自信明媚的模樣,移開目光,梗着脖子道:“沒什麼。”
***
陰陰烈風卷起破枝斷樹,那魔獸三顆頭顱噴吐着蝕骨毒霧,六隻利爪将前方那片土地拍得裂紋密布。
樹頂叢間跳下一黃衣女子,衣袍獵獵,烏發齊飛,往下墜去。
玉京子從後迅速飛來,蛇身如流雲般遊弋,接住了下落的雲尋筝,同時青碧鱗片在虛空中刻下道道先天木紋。
雲尋筝十指翻飛如蝶,靈氣順着足底注入蟒身,巨蟒額間突然亮起萬丈星點。
好似與林間草木皆般共鳴。
那陡然亮起的青紫色電光順着蟒身紋路遊走,化作三千雷蛇咬住魔獸三首。雲尋筝雙掌往下一按,點在蛇顱皮上處,雷光頓時凝成捆神索,将魔獸釘在遠處。
魔獸胸腔處的魔核幽光暴漲,掙脫雷鎖時帶起百丈骨刺。雲尋筝一瞧,旋身越至蛇身中部,咬破舌尖,以指沾血,在蛇鱗書寫血紋。
玉京子吸入雲尋筝血液的一瞬間,發出仰天長嘯,被魔獸踩在爪下斷裂的枯草登時迅速瘋長,從下至上深深纏進魔獸的皮肉,刺進它的骨髓,魔獸眼眶裡頓時生出帶刺藤蔓。
它閉眼痛苦嘶吼,揮爪格擋,連帶着尾巴尖也奮力地甩來甩去。
——莫承厭就在其中。
他正無所事事地被魔獸尾巴尖纏住,頭發甩來甩去,整個人也跟着蕩來蕩去。
他還有閑心地叼着根草。
雲尋筝讓他死也别出手,同時又要讓他當個香噴噴的誘餌,好引得方圓百裡的魔獸前來自投羅網。
“早打完早去做戲。”
雲尋筝如是說。
于是莫承厭也沒反抗,總是先選一根自己看得最順眼的草,然後大搖大擺地走在前頭,如此毫無實力的人肉當然引得各食人魔獸垂涎三尺,聞着味兒就來了。
——雲尋筝說她隻殺食人魔獸,因為食人魔獸好找,不浪費時間。
莫承厭哈哈一笑。
這把高端局。
又一頭魔獸轟然倒地,玉京子用尾巴尖把平靜得出奇的莫承厭從那一攤血泊中卷出來,放在地上,雲尋筝一躍跳下,什麼話也沒說,領着他又繼續往前走。
莫承厭扭身看了看自己滿是污血的衣服,不禁思念起他上輩子所穿的帥氣黑袍,但修士很少穿黑色,他現在這身份,也不敢穿。
伸手一碰,指尖沾上粘稠的血絲,靜谧幽森的深山裡,莫承厭聽着那幾十年如一日的鳥鳴,道:“動靜好大,沒人能發現嗎?我記得你說過磬越宗也會來。”
雲尋筝道:“好多宗門的人都來了,大家都知道彼此是在做任務,沒什麼好看的。”
莫承厭身形一頓。
而後他突然回想起了什麼,不禁吞了口唾沫:“哇,你别跟我說浮黎宗也來了。”
“浮黎宗也來了。”
啊。
……浮黎宗的任務地點也在邱山啊?!
莫承厭嘶了口氣,牙酸一般道:“那個,雲首席,我們能一直避開浮黎宗嗎?”
雲尋筝瞥了他一眼:“?我以為你起碼能知道。”
莫承厭幹巴巴笑道:“我偷偷溜出來的,我有種預感,被我大師兄發現我就完蛋了。”
可能破域符都不教他了,直接給他關在寝峰關到天荒地老,到時候還真可能得靠雲尋筝來救了。
雲尋筝道:“我們這次隻要在曾榮他們面前混個臉熟就行。”
真是人美心善,這就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