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承厭趕忙上去把杳鐘晚拉回拱門外,就見那兩尊石忽然像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了。
杳鐘晚一伸腳。
那倆石像就又撲簌簌落着灰,小動幹戈。
杳鐘晚縮回腳。
它們又不動了。
如此好笑的場景,杳鐘晚不由得回過頭去,對着松賀寒示意道:“大師兄,咱們總得進去吧,還是說能繞路?”
松賀寒望着兩尊龐然大物,心都死了:“繞不了,此門非走不可。”
他正義凜然視死如歸地往前走去,剛走進拱門,腳下不由得震顫不已。倆尊石像邁着沉重的腳步,每一步都引得土地深深陷入幾分。
松賀寒将手探入懷中,抽符。
離他們最近的石像手掌一凝,毫無征兆地揮動拳頭,那拳頭足有磨盤大小,帶起的勁風撲面而來。松賀寒腳尖輕點,将符紙貼在腿上,身形頓時如柳絮般飄然後撤。
“轟!”
石拳砸在他方才站立之處,地面頓時龜裂出蛛網般的紋路,飛濺的碎石劃過松賀寒的臉頰,留下一道血痕,他不禁皺眉嘶了一聲。
歲枝見狀,一個健步往前,趕到松賀寒身邊,左手一晃,念念有詞中,三張金光符同時亮起,金光織起一道屏障,恰好擋住了第二尊石像橫掃而來的石臂。碰撞的瞬間,他們同時聽到自己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聲,盡管有符咒緩沖,那排山倒海般的力量還是将他們擊飛了出去。
石像朝着他們的方向邁出腳步,頗有趕盡殺絕之态。
這是莫承厭第一次見同門的戰鬥,在此之前,除了外人的說三道四,他對同門的戰鬥力幾近無知。見此情景,莫承厭驚詫萬分,往前一邁,後頭就伸來一隻手猛按住他肩膀,杳鐘晚铿锵有力道:“二師兄,你就待在此地,不要走動!”随後就自己飛身上前,擋在第二尊石像面前。
莫承厭:“……”
很耳熟的一句話,他之前好像也聽大師兄說過。
杳鐘晚一聲輕喝,手中符紙上朱砂繪制的紋路接連亮起光芒,無數靈力凝結的鎖鍊從地面竄出,纏繞上石像的雙腿,那尊石像動作頓時一滞,如陷泥沼。杳鐘晚如法炮制,轉身趕緊往第一尊石像用了此招,哪知她一背過身去,便沒法顧上身後的石像變化——那石像突然掙脫鎖鍊,鐵鎖接連斷開,化為一地齑粉,它轟然伸手,杳鐘晚一驚,連忙往旁躲去,哪知這一石拳迅疾如雷,以力破千軍之勢往杳鐘晚撞去。
莫承厭實在是忍不住了,他腳尖一點,輕身而上,在石拳砸下來前,一把抄住閃躲不及的杳鐘晚,拉着她迅速避開。杳鐘晚一驚,她道:“你來幹什麼?”
這話問的!
莫承厭急道:“我來搭救啊!”
杳鐘晚看上去比他還着急,甚至錘他肩膀趕他走,道:“不用不用,你快去外面等着!”
莫承厭不知道四師妹何出此言,但他瞧着這兩尊石像的架勢,自己絕對不能放任不管。他一扭頭,本意是想避開杳鐘晚的對視,哪知稍一定睛,在青天白光下,就見石像腳腕關節處現出隐約流動的靈力紋路,一閃而過。
他意有所感地擡起頭。
果然,所有關節處都有着不易看見的紋路,若隐若現。
杳鐘晚順着他的視線,也注意到了石像不對勁的地方,捶打莫承厭肩膀的手一頓——那些紋路,或許是驅動如此龐然大物的核心所在。
第一隻石像早已走出七八十裡,杳鐘晚趕緊對着令牌喚了一聲:“注意關節!”随後猛地按住莫承厭肩頭,腳一登,借勢跳起,長發飄揚在身後,甩出一道又柔又厲的弧度,她掏出一張符紙,“啪”的一聲,雙手合十置于掌心,大喊:“靈威赫赫符法無邊斬妖除魔焚盡諸邪——千鈞符,起!”
莫承厭一愣,瞧着她忽然躍起,千鈞符的爆發力令她騰空兩丈有餘,恰好與石像頭顱平齊。
石像反應出奇地快,巨大的手掌如烏雲蓋頂般拍下,莫承厭瞳孔微縮,看着四師妹不躲不閃,擡起手,手掌心閃爍着紫色的光,大力劈在了石像手腕關節處,那裡頓時迸濺出一串火花,石像整條右臂僵直了一瞬。
杳鐘晚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左手又甩出三張符紙貼在那關節縫隙處。三聲悶響幾乎同時響起,石像的右腕被猛然炸開,碎石屑接連飛濺。杳鐘晚在它身上不斷奔躍,将所有關節一一毀壞,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石像逐漸崩塌倒下,挾起狂風沙浪,撲了莫承厭滿臉。
杳鐘晚在一片塵土飛揚的迷霧中落到他面前,欣慰點了點頭道:“還好還好,還好你沒出手。”
莫承厭疑惑不解:“啊?”
杳鐘晚不做解釋,目光躍過他肩,望向他身後——在他們後頭不遠處,也傳來了石像崩陷倒塌的聲音。
松賀寒和歲枝在迷霧中趕到他們面前,兩人皆灰頭土臉風塵仆仆樣。松賀寒擺了擺手,劃拉開前頭塵土,皺眉道:“快進去,咱們早點完成……”
石頭凝結的聲音。
松賀寒話音一滞,在他身後,渾厚的碎石塊旋轉凝結,掙出團團迷霧,重新凝成了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