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漫天。
姜雨落印象當中,上一次進入這樣的地界,還是上輩子和張清風去參加國際學術會議的時候,當時去的地方,也要經過沙漠。
當然,也不隻有沙塵,還有富饒的油井和龐大的産業。
隻是不知道魔域這個地方是否也會有一些什麼地下财富,若是能有的話……
姜雨落晃了晃自己的腦袋,又開始胡思亂想了,這個世界連内燃機都沒有被發明出來,有了石油又能有什麼用處?
不知不覺間,她已經離開了上輩子的世界有了好久,雖然這一路上幸得許多好友相伴,但是說不想回家,那絕對是假的。
【不能再這樣想下去了,現在還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姜雨落從懷中拿出須彌鏡,但見上面光影模糊,像是被什麼東西幹擾了一樣。
“還真是魔域和外界完全不一樣啊,還好沒有完全深入,還來得及。”說着,姜雨落将自己即将進入魔域進行實驗的事情梳理成了報告,準備傳給遠在逍遙宗内的張清風。
然而,就在姜雨落寫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一陣勁風從她的身後襲來,随後便是一個滿身血污的身影癱倒在了姜雨落的面前。
“水、水……”
“欸?你怎麼了?”見到此番情景,姜雨落手中的報告也不寫了,趕忙放下須彌鏡,來到那小小身影的邊上,伸手輕輕将對方蜷縮起來的身體扒拉開。
是個魔族的小男孩。
他的身上穿着破破爛爛的衣裳,大概是長期生活在這幹旱的沙漠當中,身體上的皮膚幾乎都覆蓋上了一層厚厚的角質,有些地方還長出了一個又一個的肉瘤,就像是駝峰一樣,用來存儲資源。
隻是現在,這男孩身上的瘤子也不鼓了,嘴唇也幹裂得出了血。那血凝結成了痂,在皮膚與肌肉的扯動間,又重新扯出了新的傷口,如此往複,是以現在展現在姜雨落面前的,已經是幾乎不成人樣了。
“你……”
“姐姐、姐姐,你有水嗎……給我水……”随着男孩的話,那唇周又裂開了新的口子,濃稠的鮮血淌了下來,男孩卻隻是用舌頭舔舐了一圈,顯然是用自己的血來解渴了。
“有水。”姜雨落也不多廢話,直接從腰間摘下一個水壺,這是她在進入魔界之前特地去買的,很多會在人間與魔界之間偷偷跑馬的商販,通常都會買這樣一個水壺,便于攜帶。
男孩見到水,就想要伸手去搶,卻沒想到被姜雨落躲開了。
姜雨落無視了男孩可憐又憤恨的眼神,舉着水壺說道:“首先,我不認識你,也不知道你從哪裡突然冒出來的,所以不可能信任你,直接把水壺給你喝。其次,喝完之後,告訴我我現在身處什麼方位,如若要去尋找你們魔界魔女該往何處走。”
“張嘴。”
男孩眨眨眼,猶豫兩秒,還是癱在地上,将嘴長了開來。姜雨落這才打開水壺的蓋子,将水倒進了男孩的口中。
這水将男孩幹了許久的嘴滋潤開了,男孩一下子有了精神氣,居然直接從地上站了起來。
“欸,往哪裡走?”姜雨落剛要招手,又是一陣強風,男孩已經不見了。
姜雨落環顧四周,依舊是一片荒蕪,哪裡還能看得見人影。而當她回到剛剛坐着寫報告的大石頭上時,才發現她的須彌鏡已經不見了。
顯而易見,被剛剛那魔族男孩拿走了。
“我、的、報、告——它已經完成了,但是還沒有交!”
姜雨落咬牙切齒地看着那男孩消失前在的位置:“很好,魔族的這什麼小屁孩,你死定了。”
入夜。
魔界當中,晝夜難分,平日裡沙塵就已經足夠遮天蔽日,是以需要通過溫度來判斷是否已經天黑。
眼下夜涼如水,風沙也沒有白天那樣猛烈,姜雨落反倒是覺得舒服了很多。
她仔細思索着白日裡發生的事情。
在逍遙宗的時候,她就對這魔界早有耳聞。還記得《魔界概論》這本藏書當中就有過記載,魔族中人多為狡詐,但亦有誠摯之人,需自行分辨,不可信,又不可不信。不可自傲,鄙夷魔族,亦不可自謙,否則易遭受欺辱。
“說了等于沒說,這車轱辘話來回轉的功夫,還真是和張清風有的一拼。”姜雨落吐槽着。
看來她今日遇上的,應該就是狡詐那一類的魔了。
這和人界倒也沒有多少區别,有善有惡,都需要自己來辨别。
其實那男孩破綻很多,比如從黃沙當中出來的速度,再比如能從遠處不見人的沙塵中精準找到她這麼個單獨的女人,可見對方其實根本不是什麼落了難的需要幫助的小孩,反而更像是常年混迹在邊界處,靠着打劫走卒商販為生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