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跌坐在地面上,感覺到月婵靠近她才擡起頭,面容帶着無法掩飾的疲憊,一雙眼眸卻分外明亮,她看着月婵,明明身處下位,卻隐隐與主身平起平坐。
“我沒有成功。”清漪的聲音沒有什麼力氣,像紗一樣:“你也不會成功。”
月婵垂下頭看她:“你不躲了?”
“你和我是一樣的人,你也不會成功。”
清漪低笑出聲,她是月婵的次身,從降臨這個世界開始,她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笑得如此譏諷,将幸災樂禍與不屑一顧展現得如此露骨,什麼出塵脫俗,什麼明如皓月,她坐在地上,對天之驕女說:“你不是青月仙。”
月婵冷眼旁觀,她從有記憶開始,不曾有一刻像清漪此時般狼狽,縱使被挑釁,她也是清清冷冷,不落眼人間的出塵模樣。
她向前走了兩步,伸出手去嘗試觸碰青月焰,一輪滿月在她身後浮現,琳琅仙宮在月光裡露出影子。在那座仙宮裡,沉睡着傳說中的青月仙。
青月焰若有所感,它向月婵靠近,青色火焰卻像水一樣從月婵五指縫隙中淌過。
石昊正撐頭看戲,看見這場景正準備禮貌性笑一笑,卻不曾想,那青月焰繞着月婵飛了一圈,掉頭朝他飄了過來。
不是?這和我有什麼關系?石昊茫然,身邊白龜卻老神在在的點頭:“該的,它該選擇你的。”
什麼東西?
你在說什麼東西?
仙古外圍觀衆人一陣喧嘩,憑什麼選擇他?憑他牙尖嘴利,還是憑他吃上了真仙之上的軟飯?!
青月焰來到石昊面前,無形漣漪擴散,這座池塘邊的所有人都聽見了火焰的聲音,那聲音飄渺不定,空靈不真切:“我聽見了你的答案。”
“我答應了别人,你來找我,我也不會收下你。”石昊歎氣,雖然不太清楚青月焰在執着什麼,但他的确答應了要幫清漪得到青月焰,不能收。
“不。我隻是想,如果她還在,一定,一定會很喜歡你的回答。”
青月焰收斂自身跳動不止的火焰,安靜得像是一滴青色的水:“我執念已去,現在,我想請求你,為我選一處土壤。”
“我是她留下的種子,我終于理解她,應該履行她的意志,在新的紀元發芽。”
白龜一開始在為青月焰的選擇連連點頭,青月焰說完自己的選擇後伸長了脖子,與青月焰遙遙相對,它什麼都沒有問,隻是假裝不滿:“選來選去,選了個毛都沒長齊的臭小子。”
石昊反手把它的頭拍進龜殼裡,對青月焰問:“我幫你選?”
青月焰沒有回答,它的意志是一縷執念,在千萬年後終于得到當初追尋的答案,那縷執念便潰散成無數微塵中的一份子,不再對這世界給予任何回應。
莫名其妙成了托付者,石昊掌心托着青月焰,看看月婵,又看看清漪,猶豫不決:“要不你們比一比?”
比一比?
主身與次身比?月婵沒有應聲,隻覺得事情走向頗為荒誕,她識海裡烙着青月仙的印記,青月焰卻不選擇她,反而去選擇了一個罪血之人,現在居然還讓她與次身比較,簡直滑稽。
清漪卻比月婵平靜許多,她從地上站起,青綠衣擺像一片荷葉,鋪在黃色的水面上。
“它既然沒有選擇我,那我也不會執着于它。”清漪朝石昊笑了笑:“青月仙已經死了。”
“我不是青月仙。”她看向月婵,微笑着說:“也不是你,月婵。”
“荒謬。”月婵起劍指,劍鳴铮铮,如蛟龍吟:“你該回來了。”
清漪微微擡頭,她看向石昊:“我們的約定,就在你帶我離開之後停止吧。”
石昊,一款非常好用且便利的交通工具。石昊心想,就算是歸終來了,也做不出比他更好更合格的代步工具了。
于是他偏過頭,問月婵:“你不會是一個人來的吧。”
“帝沖呢?他不應該過來受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