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笑着看石昊，似乎已經知道方才石昊為什麼會想過來:“你想聽故事嗎？那些仙古的事。”

石昊停下腳步，他握住鐘離的手腕，問祂:“摩拉克斯，你怎麼等這麼久？”

少年人還不知道，他的等待早在仙古之前，早在他到達這片土地尋找之前。鐘離聲音溫和，察覺不到除溫柔之外的任何情緒:“你又為什麼焦急找過來？”

石昊沒有回答，他喉結滾動，似乎想說，又似乎是在咽下答案。鐘離吻他的眉心。

“你和我，我們的原因，是相同的。”鐘離給出原因，也替石昊回答:“是想念。”

是欲買桂花同載久，終不似，少年遊。

我知道，我知道這個答案，我是難過，很難過。石昊垂了垂眼，他不知道應該怎麼去說，鐘離帶着人繼續往山下走，海風吹得急了，讓棕發纏住金鍊，發不出什麼聲音。

“摩拉克斯。”石昊忽然出聲:“我不會再讓你這麼等。”

鐘離側頭，他有些無奈:“人力有時窮。”

他就知道，以石昊的個性，是不會再讓這漫長的等待複現，就算再次發生，石昊也不願意是讓他去經曆。

古佛曾與衆仙論道，認為這世界的苦難是恒定的，隻要自己吃的苦多了，别人就會多一份平安，他坐下弟子有一部分因此成為了苦行僧。從某種程度來說，石昊的性格同古佛的想法有些相似，好像隻要把事情攬在自己身上，那别人就不會因此受難。

但人力有時窮，不僅僅是石昊，這針對所有生靈。

石昊知道鐘離的意思，可他倔強，他不信，也不願意，既然說了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他就不會再讓等待成為可能。

鐘離知道石昊要反駁，少年人一直都是這樣，認準的事情從不認為自己會做不到。于是鐘離先一步開口:“好。”

我知道，我相信，縱使會天不遂人願。

他們走下山崖，沿着叢林邊界慢慢走動，石昊聽見鐘離的話，先是揚了揚唇角，而後發”問:“你在哄我？”

鐘離神情有些無辜，側頭回應:“嗯？我有這麼做？”

石昊看他實在誠懇，那雙含着金色的眼看得他心裡發軟:“那你要說仙古的什麼事。”

“你想聽什麼故事？”

你經曆過的那些事情，我都想聽。石昊張了張嘴：“你說，我聽。”

他把問題抛了回去，鐘離不說他就不問，鐘離說了他就聽。

這一片海遠離塵煙，除了海面就是茂密的叢林，鐘離在一片相對平坦空曠的地方停下，石昊拿出桌椅，架起火爐，放了一壺茶水放在火爐上穩着，一副想要長聊的姿态。

在最初的歸離原，人們的生活範圍很少，魔神的居所遠離人類的村莊，那個時候他們會坐在草地上、石頭上閑聊，對環境不算有要求，這叢林外圍很安靜，地面也整潔，但石昊還是在一旁放上架子，點了香爐，又擺了插花的瓷瓶。

石昊撐着頭看鐘離，催促道：“你随便說。”

他催了之後又問:“要不要吃點什麼？”

鐘離露出笑來：“有什麼？”

“有靈果和猴兒酒，魔葵園的葵花籽，還有葡萄。”

“我全都要。”

石昊将東西擺了一桌子，把最好吃的葡萄往鐘離面前推，也不急着講故事，想讓鐘離嘗嘗味道。

他的心還有些亂，把所有主動權都讓出來了。他真的很難過。

可不論鐘離選哪一段經曆出來說，石昊的心情都不會有什麼改變。鐘離嘗了葡萄，滋味酸甜可口，他捏着一顆遞到石昊唇邊，問：“你這些年呢？”

鐘離是不是不想說？石昊愣了下，含着葡萄問：“我？”

“你回家之後，經曆了什麼？”鐘離解釋：“不能隻是我說，如同你對我，有很多事情都不知曉。”

似乎沒什麼好講的。石昊想了想，将自己複生之後的事情一一道來，他講到了石村，鐘離知道這個村子，那是石昊的家，在提瓦特的時候石昊就描繪過石村的樣子，他講到了石中天，鐘離也聽他說過這位祖父，他還講到了小棕。

鐘離默念了一遍這個稱呼，忍不住笑，這倒是石昊能取出來的名字。

“小棕就是你吧。”石昊也覺得好笑，畢竟摩拉克斯的幼年期太可愛了，還特别喜歡蹭自己。

鐘離颔首：“是我的一縷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