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昊不清楚自己在緊張什麼,鐘離沒有更進一步,隻垂着眼溫聲說:“不要難過。”
“你無錯事,也無虧欠。”
石昊看着他,擡手将人攬進懷裡,他抱了滿懷,沒能說得出話,耳鬓相貼片刻,又将下颔搭在鐘離肩頭。
有過錯的,應該是我找你,有虧欠的,你等待了那麼久,我難過。
“真仙之後,我來接你。”石昊低聲說:“我帶你回村子。”
“好。”
月亮在往西走,天快亮了,屋裡的明珠轉為黯淡,他們結束交談在黑暗裡睡下。修士少睡,仙道無睡,但鐘離睡着了,在步入仙道之前,他先學習的人類,石昊離得近,能感受到身旁人呼出的微弱氣流。
石昊毫無睡意,翻身同鐘離面對面,借着窗外月光看人。不一樣了,與從前的摩拉克斯相比,鐘離眉眼舒緩了許多,魔神戰争前後的摩拉克斯是最冷厲的時候,親近他的人能感受到血腥氣,那是侵略歸離原魔獸或者魔神的血。
璃月是個好地方,那裡太平富足,是極為适合鐘離的地方。
九天十地面臨的威脅太多,不論是未知的邊荒還是不知根源的詭異,鐘離選擇了留下,他要修煉得更快,要更強,才能掃清這些隐患,隻有安全的環境,才能讓九天十地有迎來盛世的條件。
我會更快成長,分擔你身上的壓力,世人都說夫妻一體,你認我當伴侶,那麼不論說什麼,這些事情我都會分擔。
他雙手攏住鐘離的五指,細細輕吻指尖,睡着的人或許是過于安逸,金色祥雲鑽出被褥,落在石昊身上,龍尾搖晃,石昊松開手,轉而捏住散懶的龍尾,輕輕揉着尾尖與祥雲相接的細鱗,龍的鱗片邊緣并不鋒銳,觸感溫潤如同玉石,泛着溫涼。
鐘離蹙眉,龍的尾巴尖可不是能随便碰的地方,他清醒了些,微睜着眼去看石昊,石昊停下動作,有些不好意思:“鬧醒你了?”
石昊聲音放得很輕,鐘離沒有說話,身後尾巴縮回被褥裡,在石昊腰上環了半圈,露在外面的金雲成了被子,鋪在石昊懷裡。
“不鬧你。”石昊揚起唇角,輕輕揉祥雲,扭頭埋進鐘離頸側,鐘離合上眼,将人帶進懷裡,撫摸背脊,像是在哄他放松入睡。
霓裳花香缭繞鼻尖,石昊閉眼假寐,陷進溫暖彙成的海洋裡。
在石昊用仙氣遮蔽仙道之花的映照後,仙古外的旁觀者們隻好将目光放在月婵身上,雖然他們真的很好奇石昊和鐘離先生之間的糾葛,八卦是智慧生靈的本性之一,但現在瞧不見了,隻能看點别的。比如補天教聖女吃癟。
他們是對石昊沒有好臉色,那些大教視石昊為仇敵,他們散修和弱小修士哪敢違逆大教的意願,可這不代表他們不願意看大教的笑話。你們大教說荒不是好人,難道你們就是好東西了?
石昊用的封印把月婵治得沒有脾氣,鐘離打造的五行甲,那具從仙骨中孕育出的白虎相壓着天國古代怪胎,就像貓抓老鼠,玩似的松開爪子,兩隻大眼睛清澈明亮,瞅着天國古代怪胎,用眼神發問:你怎麼不嘗試逃跑?
逃跑?天國古代怪胎有一種巴掌扇不到白虎臉上的無力感,别問他為什麼不逃,你讓外面的天國之主來,你看那位能不能逃掉。他看着像個傻子嗎難道。
月婵走到白虎近前,出聲詢問:“我能與他談談嗎?”
石昊留下的靈身存放了一縷意識,聽見月婵這麼問,讓白虎讓出一點位置,白虎擺了擺尾巴,頗感無趣,往旁邊走了兩步拉開距離。這對天才來說已經是一段可以撤退的距離了,但不論是天國古代怪胎還是月婵都沒有這麼想,他們隻是自信,不是犯傻。
天國古代怪胎不覺得自己和補天教有什麼好說的,他們這些大教也是要分三六九等的,天國與冥土屬于功法相似度高,同補天教這種橫跨天地的大教并不對付,一般都認為補天教是三等,他們是九等。
修真界強者為尊,天國與補天教、仙殿對比,還不夠強。
月婵垂眼看他,問:“你為何而來?”
黑暗神子與帝沖發現了琉璃火,現在來這裡的人卻不是帝沖,他去哪兒了?要說現在誰最有可能幫助自己脫困,隻能是帝沖了。
天國古代怪胎可能是知道自己左右都是一個“死”字,常年遊走生死之間,做的是殺人買賣,修的是殺道,他現在看開了,在地上打坐,聽見月婵這麼問,還有心情笑:“聖女是想聯系他?”
“也是,三千州誰不知道你要同仙殿聯姻。”
但你問了,我就要說嗎?天國古代怪胎撐着頭看月婵,當初七神下界,是仙殿雇了天國殺手去八域獵殺,八域發生的一些事,天國知道一點,不多,就一點。
月婵冷眼看他,這個人就快死了,和死人計較有什麼意義。
白龜湊熱鬧,伸長脖子問天國古代怪胎:“你說什麼?這小姑娘就要嫁人了?”
“那你還是換一個吧,别成寡婦了。”白龜勸月婵:“你也知道,石昊是要殺帝沖的。”
難道帝沖就赢不了嗎?月婵腦海裡突然蹦出這麼一句話,天國古代怪胎似笑非笑的看她:“有這隻白虎,仙殿裡的那位要出手嗎?”
修真界就是這樣,強者為尊,帝沖有沒有敗績其實不重要,強不強大也不重要,這隻仙道白虎相和他們根本不屬于一個世界,這樣讓人絕望的差距,作比對象不是帝沖,而是整座仙殿。道統、師承,從來都是實力的一部分。
他比月婵更清楚這個修真界的運行規則,更明白“月婵”的價值。
補天教聖女現在成了敵人的俘虜,等着仙殿的人來救,救成功了還好,要是不成功,那“月婵”的價值直接減半。
死之前居然還能有場戲看。天國古代怪胎的心态有些奇怪,他覺得自己還不算太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