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對現在的仙古秘境了解不多，若說這秘境中有哪裡最安甯，怕是隻有祖祭靈所在祭壇，秘境中有諸多原住民，這些原住民受祖祭靈庇佑，祭壇是不能随意進去的禁地。

石昊與祖祭靈之間有因果，鐘離想要借三寸清淨之地，柳神不僅沒有拒絕，還取下自身金色柳枝，為石昊提供龐大的生機之息。

昏迷中的少年人頭埋在鐘離懷裡，在過往諸多相處之中，他鮮少如此，似乎在躲避冥冥之中的某些東西，那些存在驅之不散，缭繞周身。鐘離抱着他冰冷指尖輕輕揉捏，金光流轉，試圖帶去些許溫暖。

石昊喊過一聲“冷”後再也沒有發出過聲音，好在神血他終究喝下了一些，元神上的傷在逐漸愈合，灰霧被抽離之後一切都在好轉。

柳神主持擂台開啟，登天之梯陸續出現在仙古各處。這是最後一次開啟，這一次不僅僅是外來的挑戰者，仙古原住民也可以嘗試登天，隻是這些原住民似乎在忌憚一些東西，遲遲不曾登梯。

柳神目光落在石昊身上，來到鐘離身側：“先生。”

“接引古殿侵入秘境，秘境中原有之人本就被詭異折磨，這些年歲中或許有諸多天驕被其囚禁。”鐘離放輕聲音，落吻石昊鬓角：“這一次目标明确，以往作為大抵也是如此，道宮并無自主意識，背後另有存在。”

“大戰，又将起。”柳神遙望秘境之外：“方才的事我看見了。”

“他們想進入仙域，也在等待大戰開啟，隻有如此，仙門才會再度因九天十地而開，已是放棄此世，然我諸多神國紮根于此，亂我子民安甯，當請此種仙神離我故土。”

鐘離忽然問柳神：“閣下已去堤壩之後？”

“本體離去之前确有此意。”柳神回答：“石昊身戴本體涅槃柳枝，想來本體曾遭遇不測。”

鐘離颔首，隻言片語間看見真相。他的懷抱向來是暖的，石昊不知何時松開皺起的眉，神情中苦痛消散，近乎安甯睡在他懷裡，鐘離感受到石昊身上出現的變化，将要出口的話頓了頓。

我知道，現在你身邊都是在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你的恩師，你的引路之人，你的執念其中之一，盡數在此，于是你感覺心安，也不再覺得冷。

柳神停下了閑聊，靜默站立在一旁，仙古擂台上精彩紛呈，祂不曾關注，隻與先生落目在石昊身上。

他明白生命中有的幸運，伸出手輕輕一拉鐘離衣袖，鐘離低頭溫聲詢問：“還是很難受？”

石昊眨眼，忽然笑了：“難怪那個時候你不清醒。”

原來這麼疼啊。石昊環住鐘離的腰，這才發現身上蓋着鐘離的外袍，上面留存幹涸的血迹，金色神血依然流轉着光，他靠在鐘離肩頭，後頸被鐘離輕輕揉捏，眯着眼緩神，忽然眼神一瞥，注意到一旁甯靜站立的身影，舒适感頓時煙消雲散。

“柳神。”石昊下意識想起身，身子剛動又停下，四肢還在隐隐作痛，不太能從鐘離懷裡站起。

柳神面容依然看不真切，周圍環繞着的光團隐入虛空：“你感覺如何？”

石昊莫名感覺局促，張了張嘴乖順回答：“好很多。”

鐘離歎了一聲，石昊握着鐘離手腕，重複說：“好很多了。”

柳神看石昊的時間有些長，隐約是在笑：“無事便好。”

“仙古擂台已開，你可要入場？”

石昊正過頭看鐘離，詢問在昏迷時發生了什麼，鐘離盡數相告，包括秦昊的反應，石昊又問：“擂台的規則是？”

“隻有赢。”鐘離回答後又問石昊：“你不放心。”

甯川也會參加仙古擂台，擂台生死不論，秦昊是他的胞弟，他自然是不放心。石昊低聲說：“你别擔心。”

“我休息會兒再加入。”

他沒硬氣出聲，神血落在他心頭，石昊知道是鐘離又放血救自己。太弱小了，他太弱小，甚至還沒有達到介入真仙之上的門檻，卻已經被那個境界外溢的零星半點挫折險死。

鐘離沒說什麼，少年人有自己要走的路，經曆得多，羽翼才會更豐滿。先生拿出一枚花環，放在石昊發頂，石昊擡頭摸了摸，笑着問：“琉璃百合，你帶過來了？”

“要錯過你的生辰了。”鐘離揚起唇角：“去吧。”

去飛吧，去肆意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