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昊出來的時間不算早,幻境時間與秘境時間不一緻,兩個月過三劫得造化,在鐘離預測出的數值之内。這次石昊進擂台的時間太早,接引古殿顯然擾亂了群仙在仙古中的布置,為了讓可以被接引古殿改變的曆練失去效用,開啟最終擂台,提前讓所有人拿走造化傳承、讓秘境回歸三千州、破壞所有可能得潛在布置是最好的選擇,但這也導緻進入秘境曆練的人本沒有達到可以承接造化的完美狀态。
倘若以三道仙氣的修為經曆三劫,石昊可以出來得更早,衆多修士也可以更快結束試煉,所得到的感悟或許會更多。
這些事情鐘離不會告訴石昊,在看見石昊向自己走來時便長身而起,奪得魁首的少年人春風得意,嘴上卻說着近乎告狀的話語,他聽見了,在少年人走到身前時給出回應:“嗯。”
石昊揚眉,帶着笑準備繼續說什麼,鐘離擡起手,金色指尖撫過他的臉頰,溫暖柔和,石昊停下動作,感覺鐘離是拭去了他臉上的某種東西,他猛然意識到一件堪稱重要的事情。
幻境裡發生的一切,是親身經曆,而每一場劫的轉移替換,都沒有留給他打理自身的時間,也就是說,最後一劫沾上的血污,其實一直都在。
.......
那為什麼十冠王那家夥身上幹幹淨淨的?!他骨子裡是潔癖嗎?
石昊閉了閉眼,強作冷靜,帶着一些不敢相信,帶着一點期望,目光落在鐘離指尖。
他整個人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連眉眼間的得意都保持着一動不動。
鐘離指尖上帶着血污。
石昊僵在原地,濃密眼睫發顫,他垂下眼睛,試圖讓自己假裝什麼都沒看見,可偏偏耳朵不配合,被火點燃了似的在發紅發燙。鐘離看見了,心湖裡掉落一顆小小的石頭,漣漪在水面一層一層蕩開,輕輕撞在心尖上,讓那裡發軟發暖。
鐘離拿着濕軟溫熱的手帕将石昊臉上的血漬拭去,石昊沒擡眼,隻是眼睫顫得更厲害,呼吸間仿佛纏繞着鐘離身上的花香,他耳垂紅得愈發厲害,整隻耳朵都要紅透了。鐘離收回手帕,掌心捧住少年人恢複的潔白臉頰,觀察着有沒有什麼傷疤留下,石昊索性閉上眼,想着半神藥總歸是半神藥,能留下什麼痕迹。
少年人的發絲因血黏成一束又一束,整個人狼狽極了,乍一看身上找不出好的地方,頗有一種讓鐘離無從下手的意味,鐘離輕歎,想說什麼,石昊忽然睜開眼,傾身吻住鐘離的唇。
吻來得突然,卻一觸即分。
“我收拾一下。”他似乎恢複了鎮定,又吻了鐘離的唇角:“等我一會兒。”
鐘離圈住他的手腕,将急忙轉身的少年人拉住,另一隻手雙指勾住他的腰帶。石昊感覺腰間一緊,側頭去看鐘離:“怎麼了?”
“水在這邊。”鐘離聲音含笑,問他:“不想我看?”
這樣子有哪裡可以看?本來想在老婆面前嘚瑟一下,不曾想自己現在是個血泥猴子。石昊恨不得能時光倒流,如果鐘離不是“天演”的開創者,他真的會考慮用“天演”改一下剛才的重逢場景。
石昊隻能一聲長歎:“你都看了。”
“真的假的?”鐘離閉上眼,微微歪頭:“什麼時候?”
石昊閉上嘴,唇角壓不住的上揚,雖然這種語氣真的很像哄小孩,但是......但是真的忍不住覺得可愛。
他轉過身面對鐘離:“好吧,你沒看見。”
這是自己老婆,這麼可愛必然是自己的道侶。石昊笑着補充:“你先松手。”
鐘離應了聲“好”,手指松開石昊的腰帶,上移落在他胸膛上,輕輕一點,白光自指尖傾洩,環繞石昊周身,這些光溫和将污濁覆蓋,去掉殘破的布料,編織出幹淨的衣物。
“可以睜眼了嗎?”鐘離問。
石昊将他一把抱住,咬了咬他的耳垂,讓風鈴似的耳飾發出清脆的響,鐘離扶住他的腰,仰着頭露出凸起的喉結,這個舉動吸引了石昊的目光。
想咬一口,耳垂軟軟的,看不見鐘離的反應,這裡就不一定了。鐘離垂着眼簾笑道:“你拿到了什麼?”
聊到正事,石昊心裡惋惜,意猶未盡的收回目光,放開懷裡人拿出得到的匣子:“隻有這一個。”
這一個就夠了。鐘離接過匣子并未打開,他似乎想到了什麼,話語間多了些感慨:“竟是留下了此物。”
石昊好奇:“你知道?”
鐘離颔首,卻沒有主動解釋,将匣子交還石昊:“若非必要,無需打開。”
石昊不追問,而是轉移話題說起幻境裡的事情:“聽說你要去界海,我想到一些事。”
前往界海,那是仙古末年發生的事情。鐘離目光溫和,等待着石昊的詢問,他知道第二劫是仙古論道盛會,那是兩位仙王與他共同商讨出的方法,傳承若隻有法術,那缺少太多,仙王法亦不能輕易傳,既然要舉辦一個紀元中最為隆重盛大的論道會,那這抹光輝為何不能延續下去,照耀在後世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