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昊已經說了很多次自己的選擇和答案了，他的好孫兒在擔心他反對，擔心卻又固執，像是在進行一場豪賭。

石中天選擇了不管，這件事不管在賭什麼，他不想石昊賭，也不想石昊輸。眼見石昊輕松下來，石中天這才轉頭看向鐘離：“你我聊聊，如何？”

石昊又緊張起來，鐘離忽然牽住他的手腕，朝石中天緻歉：“抱歉，有些事我需先同他說。”

鐘離的拒絕有些奇怪，石昊反握住鐘離伸出的手：“什麼，很急嗎？”

石中天卻朝鐘離點頭：“很急的話就去吧，我醒醒酒。”

鐘離起身，帶着石昊離開篝火，他們背對着火光與溫暖，站在群星之下，夜色之中，火山群附近無有生靈，四野寂靜，石昊眼看着自己跟着鐘離逐漸走遠，等到停下腳步後才詢問鐘離。

“怎麼了？”石昊帶着些明知故問：“我這麼做你是不是不怎麼喜歡？”

早在石昊不按他們說好的步驟行事時，鐘離就意識到了石昊在賭。

被愛的人不會賭，他們自信極了。

他可以不這麼賭，他從小到大，當然是被愛着的。

“我的确不怎麼喜歡。”鐘離蹙眉，往常溫和、對他極為包容的金眸中輕松不見，哀傷如同吞溺萬物的弱水，隻是看上一眼都讓人感覺難以喘息。

石昊垂下眼，避開鐘離的目光，靜默片刻後低聲說：“那我道歉。”

“這次是我知道爺爺他會同意的.......”

“石昊。”面對這個人，先生的風度總是會被打破。鐘離又一次打斷了他不曾說完的話語：“嬰兒知餓啼哭，孩童知痛哭鬧，你如何會不知開口言語。”

“......”

他終于對上先生的目光，語氣輕松，回答說：“摩拉克斯，我可是很久以前就長大了。”

那都是孩子會做出的反應，可他早就不是孩子了，就連當初降臨提瓦特的時候，他都已經虛歲十六了，不是會哭鬧的小孩，是承擔一國安危的人皇。

“我不做沒把握的事情。”石昊繼續說，自以為在安撫：“我不會拿你賭。”

他賭不起，也不敢拿鐘離賭。

鐘離擡手輕輕捧住少年人因酒與火而泛淺紅的臉頰，無言在他眉心落吻，聲音重歸溫和：“我回去同爺爺說話，今夜天色不錯，你若留在這裡觀賞，喝些酒暖身。”

石昊拉住他的衣袖，帶着些似有似無的小心翼翼：“你不生氣了？”

鐘離對這個問題似有不解：“嗯？”

石昊看着他笑：“不會有下次。”

“石昊。”鐘離無聲輕歎，吻了吻少年人溫熱的指尖：“有人在意。”

“我在意。”

有人愛你。

我愛你。

不要嘗試去證明，不要試圖去賭，有人在意。

我在意。

篝火依然在熾烈燃燒，壺中酒仍然溫熱，石中天卻沒有再喝一口，鐘離回轉，他沒有在意這位未來“孫媳”的突兀離場，他問鐘離：“你怪他這樣？”

“今夜這般情形。”鐘離在方才石昊的位置盤腿坐下，黑與白在地面逶迤開出交疊的花，衣擺鱗片隐現：“我确實不喜。”

石中天沒有問鐘離在不喜什麼，反而說：“我應當見過你。”

“你這雙眼睛，和當初那條神秘的蛟龍一模一樣。”

鐘離颔首，坦誠告知：“小棕是我一縷元神所化。”

石中天得到了肯定回答，心裡不由得開始擔心，一開始他還以為是自家好大孫追的人，現在怎麼感覺有點不對呢？當初蛟龍險些一尾巴拍廢元天至尊留下的禁止，修為再怎麼樣都比石昊高太多，年歲修為都遠超石昊，石昊怎麼追人？

他拿什麼追？憑他年輕未來可期？

“這是怎麼看上的？”石中天搖頭表示不解。

鐘離眉眼帶笑，聲音溫和：“他很好。”

石中天對此表達贊同，他的孫兒必然好，那是一等一的極好：“他和父母之間的經曆是不是告訴過你？你同我說說，他和親弟弟的關系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