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大佬,不好了!莫妮卡被四仔抓走了!”信一大步沖進理發室大門,扶着椅背喘籲不止。
“什麼什麼?啊呀——”鏡中的電發椅驟然轉過一百八十度,滿頭裹着卷筒的十二少慌忙起身。
要不是龍卷風眼疾手快,一把将燙頭機器推開,十二少那顆圓溜溜的虎頭就要被燒成光秃秃的月帶頭,成為一個真正的日本武士了。
保住秀發的十二少咧開嘴向龍卷風:“多謝龍哥,”
他今天本是想換個時興的發型,等到要多靓仔有多靓仔後,再去找莫妮卡玩耍一番。哪知燙頭水抹好,就聞聽此噩耗。十二少所有美好的計劃與幻想都破碎了不說,更是疑惑重重:“信一,你發夢啦,無緣無故,四仔捉莫妮卡幹什麼?”
一路從醫館奔來,信一兩條腿都快踩出火圈,喉頭更是幹咳,一時半會都說了一句連貫話。龍卷風茶色墨鏡後的眼斜乜而去,冷峻中倒映無奈,他倒了兩杯普洱,遞給信一一杯,自己也飲得不疾不徐。
“哦——是不是他們兩個又偷偷練功夫呀?”十二也沒心思再繼續燙頭,對着鏡子,一個接一個地拆卷筒。
“你癡線啊?”信一将茶水仰頭飲盡,潤好嗓開口:“功夫需要關上門練?有人說她昨天就回來了 ,原來她一直都被四仔關起來了。”
龍卷風眉都不曾皺,依舊波瀾不驚:“四仔又發病了?”
“是的,”信一坐上椅,翹着腿,亮出染血的蝴蝶刀:“他連我都不認,還好記得莫妮卡。”
此話一出,十二少同龍卷風都不由得聚焦在信一身上。
“都看着我幹什麼?”感受到兩道刺棱棱的眼光,信一立刻驗看起臉上被四仔打出的淤青:“真的破相?”
龍卷風無言地扶額,心中數落:四仔識她都不識你,你都不警覺?
後又隻好自責:怪我怪我,沒有好好教過你怎麼溝女。
十二少則自行低頭在出水處沖着頭發,感慨自己太過善良,竟然會同情信一:“我沒有親眼所見,隻是聽說,四仔來城寨之後就發過兩次病,兩次都差點搞出大事?”
“第一次,來城寨被救醒的時候發過一回癫,我們個個都攔不住,大佬旋風拳才打倒他;”信一一伸手碰傷處,就被疼得龇牙咧嘴,也頗為怨念前番那兩次經過:
“第二次,有盤鹹帶女主角生得好似他女友,結果空歡喜一場,我陪他通宵喝酒,第二天剛醒就瘋了,好在是宿醉,我跟阿柒叔兩個人搞定的,也是一身傷。這一次,不知道為什麼發病,我也一頭霧水。”
“唉,”本想等信一自己開悟,奈何人不上道。十二少沖幹淨藥劑,三下五除二擦起濕發,再憋不住話,點了點他:“為什麼?他把莫妮卡當他女朋友啦。”
“這哪能行?”信一雖急,卻更覺豁然開朗,他所疑惑的,也都有了解釋。
難怪莫妮卡會穿成這樣,大概也是為了安撫四仔吧。可是安撫……四仔定是真的把莫妮卡當成女友,才會發生一些更親密的接觸,比如,脖子……
“不行不行!”信一危機感爆棚,發鬈都快晃處虛影:“要把莫妮卡救出來,越快越好。”
“說得對,”十二少頂着半幹的頭,走到信一近前,擡起手臂:“我們兄弟齊心,一定可以将莫妮卡救出來。”
“好。”信一毫不猶豫地與十二握拳,達成一緻。
與其說他們既是竹馬,又是情敵;不如說他們先是竹馬,才是情敵。
對于這一點,兩個人都格外堅定。
龍卷風端詳着兄弟倆,目光不禁變得溫柔、渺遠。此等情誼、如此默契,在屬于他的那段峥嵘歲月裡,也曾有過。
“實不相瞞,”十二少潇灑一甩頭,濺出幾點水花,亮出手指:“本人已經有了A、B、C三個計劃。”
“這麼?”信一點燃一根煙,含糊話音,将信将疑:“說來聽聽。”
“A,在四仔房後牆上挖個洞,把莫妮卡偷出來;B,放火燒山,我不信他不出來;”十二少用虎口摩挲着下巴,壞笑兩聲:“C,找個人假扮四仔女朋友,偷龍轉鳳!”
“……我的錯,我怎麼會信你能想到什麼好主意,”信一被嗆到心梗:“假扮,誰去假扮?你呀?”
“喂,你隻知道數落我,你倒是給個辦法呀!”十二少憤憤不平:“講風涼話,活該被四仔打成豬頭!”
“我打……”
眼看兩個人一旦鬥起嘴就快收不住,杯盞撞桌,發出一聲悶響。龍卷風站了起來:“兩個番薯仔。”
而龍卷風的腹诽遠比他出口的話要異彩紛呈百倍:我都癌症了,生命倒計時,為什麼要在這裡浪費時間,聽兩個番薯賣蠢,阿虎跟我一樣悲哀,找了你們兩個接班。
然而信一同十二根本沒有被責罵的難過,反而面露崇敬,期待無所不能的大佬給予他們明智的指示。
龍卷風不言語,信一就好聲好氣地求:“大佬,給點辦法啦。”
十二也拱手拜拜,看上去十分讨巧。
龍卷風沉定道:“那個女仔,她想做的事,千方百計也一定會做到,不想做的事,誰都逼不了她。到現在,她都沒出來,真的想不到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