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件事是信一要同龍卷風去大澳參加燒頭香大比,那幾天的城寨大事交給阿柒叔主持,其他人從旁協助。這次所有人都達成一緻,表示會全力配合。
“好了,這次開會就到這裡,”信一拍拍手:“多謝大家配合,散——”
“等下。”朱文标舉起戴着金戒指的手,打斷道:“别說不給新人機會,黃小姐來城寨這麼久,不會隻知道投票吧,有沒有好建議,說出來,造福大衆?”
信一這後生油滑,端水搞制衡,還有年輕女仔攪局,拿不下那塊地,朱文标越想越氣,恨不能馬上找回場子。
信一出聲:“标哥,下次……”
“當然,多謝标哥給我機會。”莫妮卡不等信一說下去,順勢開口:“我想在城寨,重啟義學。”
“哈?”朱文标大聲嘲笑起來:“你沒長腦子?這麼天真,城寨義學辦一個關門一個,僆仔學完,難道就能考得過外面的少爺小姐?你有多大本事辦義學?我們又憑什麼跟你賠錢?”
其餘人的神色也是不甚贊同,心中支持是一回事,涉及到人力财力,總要觀望,畢竟大家的錢都不是白來的,如果義學真的有用,也不會屢開屢關。
“當然不是普通義學,是技術義學。”莫妮卡從包裡拿出在就準備好的計劃書,開始分發:
“是啦,對城寨中好多人來說,讀書是一件成本高又不容易看到收益的事,比不得找到一份工養家糊口,所以,為什麼不讓他們學手藝?比如旻叔工廠招學徒,除開基礎工同關系戶,技術工是不是都要去外面請?人工又高,又容易被人坐地起價?還有标哥你,新賭具怎麼用,荷官同侍應的培訓,你要給澳門師傅多少錢?”
說到這處,灰鋼旻沉思後,又道:“不過,誰願意教?”
“老師我都找到啦,現在隻要三個月人工費,一間空屋,二十幾個學徒,試試水再說。”
會議正式結束後,各人神色不一,朱文标臉色依舊很差,卻也沒有那麼憤怒了。
佐羅依依不舍:“黃小姐,我可不可以去義學傳……”
“好呀。”莫妮卡晃了晃手掌:“每月三萬贊助費。”
“告辭。”
随着黑衣牧師離去,剛才還熱鬧非凡的會議室,隻剩下了莫妮卡和信一兩個人。幾個小時的議事環節,兩個人就像是約定好那般,裝着陌生人。互相關心,卻又隔岸觀火。
将紙筆收回手袋,莫妮卡起身微笑:“沒其他事,我先走啦,再見,藍先生。”
信一大步邁到門邊,将鎖擰旋,立在那處不講話,靜候其變。
靴聲朝信一邁近,若有似無的香風盈滿信一的鼻尖,耳中盡是莫妮卡調侃的問聲:“藍先生這是做什麼?改行當門神?”
“……”
信一幹脆抱臂不動,冷臉扮酷,也不多講一句話。莫妮卡等得不耐,主動去握門把手,手掌卻隻覆上另一片骨骼分明的手背。
莫妮卡本想立刻松手,卻又覺得那樣露怯,于是摸着便摸着,就當持握暖玉,還不忘仰頭同高她大半頭的信一對峙。
被觸到時信一不禁一僵,另一個人的掌紋與溫度透過手背,直流向他胸骨三寸,最為柔弱之處,并試圖在那裡打下記号。
忽然,兩個人同時笑了出來。就像先前合演了出滑稽戲,直到再也裝不下去。一個前仰,一個後合,差點倒作一處。
信一很愛笑,每次笑時,眼苔就會格外分明地隆起,托襯着因狡慧而閃閃發亮的眼珠,連帶唇角也會得意得上揚,恣意又明媚,每次莫妮卡看到,心情會變好的同時,也總覺得信一在往她的心頭灑餌料。
莫妮卡剛走神兒,驟地視線偏轉,信一扶着她的肩腰轉過半圈,原本前進的人被抵到門間,身前是信一松敞的衣襟,她已退無可退。
“藍先生,請你自重。”莫妮卡演得義正嚴辭,差點自己都信了。
“fine,我自重。”信一收回手退了半步,身體卻前傾至莫妮卡耳邊,玩世不恭地告誡:“等一下,希望黃小姐你也自重啊。”
壓制剛撤去,莫妮卡直接去擰把手,可那門卻如同卡死,根本打不開。
“哎呀,忘記和黃小姐講,”信一從從容容,好像真的認真在教她:“這扇門反鎖之後呢,一定要鑰匙打開,鑰匙呢,現在就在我身上。”
“你拿來啦。”莫妮卡伸手探向信一褲兜探去,卻實實在在撲了個空。
“不好吧黃小姐,怎麼可以對男人上下其手?”信一搖了搖頭,卷發同身上皮衣一起,梭梭地輕擺着、得意着:
“你、自、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