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卷風目光從微喘的邢鋒背影上收回,問:“沒見十二正經耍過拳,行不行啊?”
“你以為,當年他連戰十二場,是靠什麼?”tiger喉嚨中不滿地發出咕噜:“刀斷了,就不砍人了?”
莫妮卡一邊聆聽兩個大佬閑談,一邊旁觀着十二的戰鬥。十二的虎鶴雙形使得不算出神入化,可神韻極佳,他非常懂得何時沖猛,何時飄逸,切換之間,就連邢鋒也找不到破綻。此時仿佛攻防互換,前番搶攻的十二轉為防守,邢鋒重拳千鈞,且越發迅疾。
“連戰十二場,除了耐力,還有頭腦。十二非常懂得保留、分派自己的體力,才可以做到。”
莫妮卡道出所想,tiger翹起二郎腿,大為認同:“人究竟是人,會累,會犯錯,知道怎麼做可以比對手累得更慢,犯錯更少,是一門天賦。”
“更何況……”這一句話,tiger聲音小得仿若自語:“我昨天也親自教了一晚上啊。”
想不通。
疑惑充滿邢鋒的頭腦。
武器同時脫手真的隻是偶然嗎?可為什麼十二會選擇舍棄爐火純青的刀法,來跟他拼這半吊子的拳?
用刀,他或許還有三成赢面,用拳,根本不剩一成。是年輕人對自己的速成太過自信?可邢鋒已見識過十二對體力的控制,這根本就不是個天真的蠢貨,哪怕頹勢明顯,也一直保持着冷靜。
十二到底想幹什麼?
不祥越發深重,為求穩妥,邢鋒自覺必須盡快結束這場戰鬥。
鈎拳刁鑽,朝十二腹部擊來,十二不退,反進馬搶攻,鶴頂擊喉不成,順勢握爪擊胸!
就是這一下!
一聲轟響,十二少身軀騰起,跌下擂台,邢鋒獨立擂台上,面上無半點取勝的喜悅。
他驟然轉向觀戰的莫妮卡,眼神銳利得可以殺人。
莫妮卡坦然地點點頭,沖他露出一個不算甜美的微笑。邢鋒伸手撫觸心肺之間,強咽下火燒般的痛楚,他赢了,也明白了十二少的最終目的。
那就是傷他,不惜任何代價。
下了台,雷公子少見關心起邢鋒:“有事沒事?”
邢鋒隻是搖搖頭。
他不能說,就算說了,以雷公子的性情也不會讓他棄權休養,反倒會被認為是不願效力,忠心不純。
第一場比完,天徹底陰沉下來,冷雨淅淅瀝瀝,塵泥融水,彙出一片濁流。看台上倉促支起灰色的棚擋,唯獨擂台無擋無蔽,等待着下一對登場的敵手。
直到上台前,王九還在給大老闆撐傘擋雨,直到索娟終于露面,他才将黑傘遞給蛙仔:“大佬,我去啦。”
“這個女人,精通八極,你要……”大老闆似想要提點什麼武招,王九眼神一亮,正打算細細聽,大老闆又陡然收口:“你如果輸給她,就遊回九龍去!”
“噢。”期待如燈滅,王九轉頭上台,不再看大老闆一眼。
莫妮卡起身迎上索娟,将她從頭到腳看過一遍:“還好吧?”
索娟一身短打,長發皆盤,身形利落,不留半點破綻:“放心,那個醫生說過,我可以。”
“……如果,”莫妮卡按住最後一絲心軟,像真正的大佬般,對索娟說道:“沒有如果,你要赢。”隻有你赢,那個計劃才能順利推進。
“知道啦,大佬。”索娟欣慰一笑,奔赴向她的戰場。
王九站在織密的雨中,自來熟地問候:“大姐,吃早飯了嗎?昨天休息得好不好呀?”
索娟不答,隻一味抱拳。
“哇,都是一家人,熟門熟事,不用這麼認真吧?”王九後跳一步。
索娟大步迎上,撐肘硬開,王九桀桀怪笑,躲已不及,幹脆對拳拆招。二人皆是硬橋硬馬,千錘百煉的臂肘撞在一處,如沙袋撞鼓,邦邦悶響,索娟硬,王九兇,一時鬥作一處,每招都兇險無比,令人膽寒。
台下人無一不在思考同一個問題,他們可以過幾招,而自己又能接幾招?
“其實乍一看,娟姐跟王九有好多地方很像。”信一過目後,也有心得:“兩個人都是多年練家子,很懂實戰。改日向娟姐讨教。”
懂實戰的,都求一招制敵,索娟大開大合,浸水的袖衣加重了她出拳的力道,出手直奔頭、胸而去,王九運氣于指,上戳下刺,以攻代防。有了金剛指,他就暫未動用硬氣功,依舊憑借拆招避戰,身法閃躲。
過了十幾招,王九愣是沒找到一個機會說話。他也不想說話,對于足夠強的對手,沉默是他最大的尊重。
“你師父不太喜歡你啊。”索娟劈山掌中,蔑道:“半吊子。”
王九隻是笑,那個光頭的确不太喜歡他,教一半藏一半,以緻他大成的功夫不過兩門,金剛指同硬氣功,可那又怎樣?他王九又不做武術傳人,隻是做個h社會啦。
h社會,管它什麼招,管用就行!
王九少林金鈎拳陡然變招為泰式擺拳,眼見将要襲上索娟頭頸。
“天真!”
索娟左手二郎捆纏,鎖住王九臂膀,右肘高高提起,朝王九胸口接連猛砸,砸得他眼冒金星,氣海崩散。
崩肘重似鐵錘,可王九感覺不到痛。他隻聽見自己的胸骨正在被來回壓碾,這具身體都快要漏氣,癟成條人幹。
哈哈,人幹。
王九什麼都記不得了,隻剩下一個想法:他不想當人幹。
“神功護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