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dy,勉強,可以。
四仔還沒張嘴,就被一團空氣嗆到咳嗽,莫妮卡不曾改口,貼心地給他續了一杯茶水,漫不經心地擺弄起平整圓潤的指甲。
一個看似随口的提議,如同嵌在牆上的鏽釘,刮破了由四仔自我情緒密織而成的紗網。他得以從裂隙中看到外面的世界,以及莫妮卡臉上,那先前在暗室之中躲藏的真實。
黃燈搖搖晃晃,僅憑一點黯淡的薄輝,就将她的肩骨壓出棱角,那明水般的瞳心中也困着條青鯉,百無聊賴地打轉,更深處,還攪動着四仔看不清亦說不明的漩流。
看來美味的宵夜沒有幫到莫妮卡,反而讓那最後一層僞裝也被攝入的碳水剝去了,她隻是找樂子,恰好找到了他頭上。
也好,其他的他也給不起了,如果這樣就能讓莫妮卡打起精神的話。
“你認真的?”認真的,想要我。
認真麼,莫妮卡也說不清楚,大約是最近的事情太多了。
公然反抗之後,威爾黃對她還以顔色,雷洛更像一隻蟄伏的毒蛛,更有人見阻攔不過,開始公然質疑城寨安置計劃的可行性,她無法将這些告訴任何人,隻能自己扛,等到得知龍卷風病情的惡化,好像所有糟糕的事都彙聚成了回南天的潮雨,滴滴答答落在她頭上。
累了,又不可以休息,所以隻想漫無目的地撩動,嘗試從别人身上找出口。
而四仔,會是她的出口嗎?
“我實在沒必要在這種事上騙你。”懷着大概率會被拒絕的僥幸,莫妮卡回答道。
一陣單調的淵默後,四仔擡起頭:“可以。”
莫妮卡頗感意外。
不等将疑惑宣之于口,四仔已經牽起她的手,朝外面走去。
深沉第一次引導着明亮,在街頭漫無目的地浪遊。去哪裡?回城寨?還是去到另一個溫柔鄉。四仔牽起的那隻手完全不上勁,兩指環成個鑰匙扣,繞在他手背上。
四仔接收到了那個令他感到心驚的暗示:今晚他可以帶莫妮卡去任何地方。
特權意味着誘惑,一旦越過界限,四仔不知道自己會做什麼。他已和貪婪下劣的本能鏖戰多時,可莫妮卡卻總是将他想得很好。
又也許,她就是想看他變得更壞呢?
旅店的花哨燈牌像是在嘲笑他。
莫妮卡以為自己會感到享受,但在交出主導權後,她隻對正被自己甩到身後的一切感到迷惘。
街景很陌生,心情很陌生,眼前的四仔也很陌生。譬如那圓碩起伏、如山窩适靠的闊肩寬背,不知何時竟活化成可将她纏絞壓制的毒蛇猛獸。莫妮卡依稀記得她才是獵人,所以沒理由撤退。
但當四仔将她壓在門上,分明按捺卻适得其反的在她耳邊喘氣時,她感覺到了,血管内、腦腔中有什麼正在翻滾。莫妮卡一直以為,四仔是座死火山,也許曾經沸騰過,現在也隻剩下沉積的礦炭,足夠安全。可她忘了,廢墟也可燃。
一個未經允許的吻落進莫妮卡的肩窩,沉甸甸拽着她下墜,秋千臂又半托起她,肌膚倒陷出手繭的形狀,不算粗暴,卻也不客氣。
惱怒嗎?莫妮卡扪心自問,她自己引的火,又怎麼能去怨怪别人。
唇愈下,掌卻在向上推,莫妮卡不知道四仔到底是要她伸展,還是折起,她的手指滑入四仔打過發蠟的腦後,一簇簇掐分起那些硬茬。
忽地,四仔咬了她一口,沒頭沒腦地下了定論:“那天,你就在這裡。”
和信一。莫妮卡心知肚明地裝傻:“……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想起那天,四仔仍然恍惚,他始終敲不開那扇門,究竟是因為無人,還是裡面有不想見他的人。他走了,不是打消疑慮,而是起疑。他不想深究那種可能,他無法擁抱的人,那時候正在另一個人懷裡。
而現在,門裡的人變成他了。
襯衫倏然離肩,垮垂在臂下,時不時摩擦着莫妮卡的膝彎,忽然間四仔變得更加不容拒絕,莫妮卡手比腦快,一掌撥開他,踩住發軟的地闆,撞開浴室的門:“忙了一天,我沖個涼……”
“不用。”
滾燙的熔漿從身後将莫妮卡擁裹,她本該融化,卻在鏡中看到一雙過于冷靜的眼眸。四仔也在看着她,一邊親,一邊看,目不轉睛。
一步落後,步步落後,被凝視着架上池台,莫妮卡也隻得繼續找個地方安放雙腿,髋骨正合适。
氣息交融時,莫妮卡決定暫時抛去腦中的疑思,四仔想什麼跟她無關,此時此夜,她隻需要好好“使用”他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