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用劍,這些東西用起來很順手,劍不可藏,如果佩在身上,便會引人警惕。”
周月行簡單解釋了一下,他收起物件,想想又不必和明燭細講,并未繼續說下去。
“哦哦,所以你會給暗器塗毒吧?”
明燭托着腮,忽然覺得臉上癢癢的。
“不,會塗在食物上。”
周月行答得雲淡風輕,眼角微挑,像個玉面狐狸。
明燭有些疑惑,為什麼臉上會癢癢的,然後她摸了摸,臉上竟然長起了小痘!
“?”
“堅持清水洗半個月,就會痊愈。”
周月行站起身,雙手環抱正要離開,頓了一會兒,他把一個陶質小瓶放在了桌上。
“洗完記得再敷,用完找我。”
明燭撓了撓臉,她看向了梅子樹下的蘋果核。
好啊!周月行,你給人下毒!玩陰的你真是有一手,簡直小人一個!
明燭連忙跑去找月姨,月姨正在屋裡做針線活,明燭添油加醋地控訴了一遍周月行,月姨把他一個月的葷食斷了。
“可憐見的,姨帶你去洗臉。”
對着銅鏡,明燭看見痘痘一個個歡天喜地地從她臉上冒出來頓時心梗不已。
洗完臉的月姨給了明燭一個面紗。
“好孩子,委屈你了,最近少曬太陽。”
月姨下午給明燭買了一兜子秋梨,周月行瞥了一眼就回了屋。
啃完梨的明燭乘着二人都在休息,戴上面紗悄悄摸出了門。
好久沒有接觸外界也會讓人莫名地不自在,明燭盡量走在路的最邊邊上和人流錯開。
雲城是個水鄉,漁歌婉轉,鹭隐葦叢。
本快接近晚飯的時辰了,這一路走來街上卻有不少人,除了一些大店鋪,一些尋常百姓家的小鋪子、小攤子也十分熱鬧。
時令桂花糖、新鮮的瓜果香氣清新,有路邊架着鍋爐賣大閘蟹的,還有各處走街串巷賣糖人的老頭。
走幾步可見吆喝的賣雜貨小童和賣花姑娘,竹欄裡是帶露的大朵木芙蓉。街道旁河裡的小漁船上清歌陣陣,船上有客人在臨水品香茶。
買了兩塊熱乎乎的桂花糕,明燭又從雜貨小童手裡買了一張雲城地圖,聽小童說是什麼“純手工制作”必須要先付後看,明燭花了十文買了一張。
走在路上明燭也沒有放棄聯系系統,這些天她意識到自己的系統徹底聯系不上了,連實現強制傳送的機會都沒有,而凝霜是中途失聯的,其中緣由讓人捉摸不透。
啃完手中的桂花糕,她已站在一個酒館門前。
酒館店面陳舊,似乎開了不少年頭,裡面裝潢也簡單,幾條桌椅闆凳,但卻坐了不少人。
“姑娘,要進來吃點小菜嗎?”
酒館内迎出來一位小二,他長相普通,肩膀上搭着一條灰灰的毛巾。
明燭擡頭看了看酒館的招牌,有幾位穿着破舊的衣衫的壯漢進了一家小酒館,他們吆喝着要喝滾燙的烈酒,陸陸續續又進去了一些做粗活的百姓在裡面歇腳。
酒館裡沒有一位女子,明燭本來不願意進内的。
“啧啧啧,我當時在聞風閣當弟子時不知道有多風光,就是現在人去樓空。咱們爺幾個出來喝酒都要看日子,今日做工幾個銅闆沒賺到!”
進去的背劍壯漢的嚷嚷聲傳到了屋外,明燭敏銳地捕捉到了“聞風閣”三個字。
“小二,我要一壺最便宜的茶水。”
明燭擡腳走進了酒館。
——
燈花淺淺,秋日黑夜漸長,瞌睡總容易纏上離愁的人。
月姨最近老是犯困,雖然還沒到晚飯她已經昏昏欲睡,躺在搖椅間,晃晃悠悠、半夢半醒間想起了過去的歲月。
恍如昨日,她和妹妹牽着兩個孩子的手,孩子們拿着小竹劍,在林間嬉笑着描述行俠仗義的願望。
忽而腥風血雨,長劍铮鳴,往日似雲煙消散,她滿目望去皆是屍山血海。
“月姨……”
周月行輕輕走了進來,搖椅上的老人似是做了噩夢魇住了,他走近為瞌睡的老人蓋上薄衣。
“阿舟啊……”
月姨迷迷糊糊地喚着,她緩緩翻了個身,逐漸看清周月行的臉時,她牽了牽嘴角。
“阿舟啊,無論怎麼樣,她是個小姑娘,你做的過分了些……”
月姨歎了口氣,她哪裡不懂,這女娃的那張臉如果被舊人看見會生出多少事端呢。
但一時之防不是長久之計。
“月姨……阿舟知道,可她現在一個人走了,被人發現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周月行他知道明燭會怨他,他自己也有私心,終究是難以開口。
“月姨知道……月姨現在老是夢見以前,你娘和咱們、和阿钰……”
門扉輕啟,細微的身音傳來,他們知道是明燭回來了。
“大家平平安安就好。”
月姨轉了個身,面向小窗睡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