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跟着周樂師的女子是誰,好像從沒見過……”
是啊,周樂師告假的這幾天,可是狠狠賺了一百兩銀子呢!
明燭咬牙切齒間,周月行回頭望了她一眼,看到了她擰成麻花的眉頭。
“阿燭姑娘,到了。”
周月行當做沒看見明燭的表情。
“一會兒見到東家,他問什麼你答什麼就好,關于工作問題你自己談即可。”
說着,周月行領着明燭進了聆月軒。
早晨聆月軒并未開張,隻是有人在做灑掃。
和那日傍晚所見的聆月軒不同,清晨沒什麼客,樓内裝潢清雅簡約,一樓是蓮花狀的舞樂台,頗有一種蕩舟蓮池之感。
走了一級又一級台階,直到明燭氣喘籲籲二終于人在頂樓一個房間停下。
周月行擡手叩了叩門。
“二位,請。”
從屋裡走出一個長相乖巧的女孩,衣着得體。她有禮貌地把二人引進去,說話間還多打量了幾眼明燭。
這個房間的擺設十分雅緻。黃花梨的箱櫃,紫檀木的桌椅,細膩的白瓷裡是剛折的帶露金桂,滿屋都是甜絲絲的桂花香。
“東家還在用膳,請二位在這坐着稍等。”
小女孩将二人引到窗邊,為兩人斟上兩碗香茶就轉身進了内室。
明燭打量着周圍。典雅不失華麗的待客廳,她猜測這個東家應該是個女人。
明燭向窗外望去,竟發現聆月軒能将大半個雲城都能收入眼底。她不敢想這幢樓的東家多有錢。
“你怎麼會到這賣藝?”
明燭撩起面紗快速喝了口茶。
“生活所迫,誰能跟錢過不去呢。”
周月行手伸進帷帽内,慢慢品着香茶。
明燭對他這句話深以為然,但周月行這個人幾天能賺幾十兩銀子,如今又說錢難賺,平時也沒見他出手有多闊綽。
“二位久等了。”
身後傳來低醇的女聲。
擱下茶盞聞聲望去,珠簾後緩緩走出一位豐腴的女子。
女子并不年輕,臉上可以看出淺淺的皺紋,她粉黛濃抹卻不豔俗,天然給人一種華貴美豔的氣質,連鬓邊珠翠都不能奪取分毫。
女人發現了明燭打量的眼神,微微勾了勾朱唇。
“周樂師,今日一早拜訪,應該是有急事吧?”
其實不是在詢問什麼急事,周月行此次突然告假又帶一位女子回來,她不知何意。
迎他們進門的女孩上前在一旁的美人榻上鋪上了一條毯子,鋪好後,她低頭乖巧地站在榻旁。
周月行靜靜地沒有動作也沒有解釋。
“叨擾東家,我遠房的表妹來雲城投奔我讨生活,前日小蝶說東家這缺打雜的,就鬥膽帶表妹來試試。”
話音剛落,明燭看到剛剛引二人進來的女孩剜了周月行一眼,視線交錯,女孩連忙低下腦袋。
“小蝶真是為聆月樓着想。”
女人瞥了小蝶一眼。
看不出女人的喜怒,她也沒有拒絕周月行的提議,隻是盯着明燭,像要在她身上看出什麼來。
“這位姑娘怎麼稱呼呢?這臉……”
女人擡起塗着紅蔻丹的酥手,剛想撩開明燭的面紗卻被周月行開口打斷了。
“東家,她這些日子過了敏,塗了藥膏是不能碰的。”
周月行側半身擋在了明燭身前,
心下了然。女人聞言微笑着道歉,她轉身倚靠在美人榻上,緩緩道:“周樂師一向是謹慎,我是信得過的。下月西域會帶來一批歌姬舞姬,确實會缺人手,隻是這些日子隻能委屈姑娘在花房侍弄了。”
“謝謝東家,我叫林燭。”
雖然女人同意了,但明燭總覺得她另有目的,這是任務者的一種直覺。
但明燭目前要先把一些事情調查清楚,自己身體也并未完全恢複,也還要防着再有匪徒出現,她必須先在聆月軒和周月行身邊呆着。
當然,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李東家,我想問下月錢……”
女人折了瓶子金桂,對明燭眨了眨眼。
“一個月二兩銀,客人打賞全歸你。”
雖然沒有周月行那麼賺,但明燭可以接受,這已經比她自己詢問的一些店鋪好太多,和周月行一起也不怕遇到歹人。
“多謝東家。”
明燭起身行了一禮。
女人笑着點了點頭,她不想多言,示意小蝶與他們再溝通安排。
“對了,周樂師。”
背後的女人突然道:“下次可不能這樣告假了,老客都埋怨了幾天,尤其是謝家姑娘。”
女人好像隻是随意一提,但明燭敏銳地抓住了“謝家姑娘”這四個字,她真是小看周月行了。
“東家說的是,月行是該賠罪的。”
再聊下去就不妙了,小蝶非常有眼力見地把二人領了出去。她手心裡沁滿了汗,再說下去她就要被罰奉了!
恭敬地阖上門,小蝶小碎步走得飛快。直到走廊盡頭,小蝶轉身對着二人哀聲歎氣。
“好周大哥,你以後别說是我,東家本來就不喜歡别人指畫……”
周月行像是早有準備,悄無聲息地往小蝶手中塞了一個銀元寶。
“咳咳。”
把手往身後一藏,小蝶笑了,“下次注意嗷。”
看小蝶走遠,明燭忍不住心中腹诽,又是白月光又是謝家小姐,出手就是大元寶,看來這個人就是這樣攢不住錢的。
周月行低頭看着胡思亂想的明燭,心中頓感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