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後,周月行坐在光秃秃的梅子樹下等明燭。
他想起那天,明燭坐在樹下躲落葉,微風不燥,她像隻貓兒一樣托着腮發呆。
如今是他坐在這等她,心中久難平靜。
她要同他講什麼?會是他在意的事嗎?
想到這,周月行心煩意亂起來,原本手裡還在雕刻的竹葉镖許久沒有了動靜。
“周月行!”
明燭走進後院向周月行招了招手。
她新換了一件衣裳,長發被利落地盤在後腦勺,露出一張幹淨的臉。
“你這麼早就到了嗎?”
明燭拍了拍石凳上的灰塵,她往後撩了一下衣擺從衣袖中摸出一隻紅彤彤的蘋果啃了起來。
“咳,你不是有話要講嗎。”
周月行不自覺幹咽了下,為了掩飾自己的緊張,他重新拾起那枚半成品竹葉镖假意研究起來。
“嗯,我今早就覺得你怪怪的,是有些話要講。”
明燭嘎巴啃了一口蘋果,蘋果脆脆甜甜的,她嚼了一會才繼續道:“我是想問……元荔和你有過節嗎?還有,你真的不了解顧家嗎?”
見面就互嘲,周月行和元荔兩個人誰不讓着誰,究其根本,就是離不開一個人——周竹吟。
明燭其實是心中有猜測的,這個時空可能在凝霜來之前有任務者來過,或者她曾經來這裡出過任務。
她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其一是自己根本對這個世界的記憶為零,其二是她根本查不到有關于這個時空過多的信息,好像這個時空是被刻意封鎖了一樣。像是打開了陳舊多年的檔案,結果發現裡面什麼記錄都沒有,還要把記錄複原。
但明燭不想去過多探索除了任務以外的人物,如今周月行擺爛不問世事,明燭暫時先放一放這邊的事情,當務之急是先聯系上同事凝霜。
人海茫茫,她還道阻且長。
每每想到這,明燭自己都感到絕望,如今的每一個線索對她來說都十分重要,就算有一點希望她也不想放棄,但周月行這個人好像有什麼話不能說出口一樣,老是遮遮掩掩不把話說明白。
此時,坐在她對面的周月行還在等她的下文,結果明燭閉口不言。
周月行語氣冰冷:“就問這些嗎?”
“那我再多問一個。你能不能答應顧家那個邀請帶我進顧家?或者你假意答應,我隻要能混進去就行,我準備近些日子去顧家看看有沒有招女侍的……”
話音未落,周月行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哎!”
連頭都沒回。
什麼人啊,能不能好好溝通了?難道這些問題不重要嗎?你不幫我我就自己想辦法,明燭心中腹诽。
明燭沒再理會周月行,她徑自回房收拾了一下,跨上腰包戴上面紗就摸出了門。
人不能和錢過不去,她要去打探一下顧家是否招工,順便去聆月軒把香包材料取來以備阿晉突然找她。
——
越往聆月軒走人越多。
明燭還未到聆月軒大門前就被人山人海給擋在了外面。
此時正是西域美姬們的演出時間,許多虞國人都慕名前來。聆月軒是舉國有名的風雅之地,更有世家大族前來觀賞的大場面。
明燭好不容易擠到大門前,衣服都被擠得皺巴巴的。
她踮腳望向裡面,西域美姬在台上用特殊的樂器彈奏異域風情的曲子,樓裡香風陣陣。前廳和大堂中裡面坐着不少人聽曲賞舞,在樓内坐着的沒有一個不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這裡會有顧家人嗎?
正想着,明燭被人從人群中牽住了胳膊,那力氣實在不小,明燭硬生生地被拔了出來。那人順勢捂住了明燭的嘴,貼着她把她帶到了樓中屏風後面。
“噓~”
是一道甜膩膩的女聲,她呵出的微弱氣息似有若無地掠過明燭的耳畔。
這個聲音明燭太熟悉了,就在上午,她還被這個聲音的主人打趣栽贓。
“小竹竹,這會子來是迫不及待見我了嗎?”
身後的元荔緊緊護住她,她的雙臂環在明燭肩旁,身上的金鈴叮當作響。
明燭這時開不得口,鼻間充盈着薔薇花露的香氣。
她心中羞憤,這樣的動靜簡直是欲蓋彌彰啊!
元荔并不在意自己的舉動是否逾矩,她動作輕巧迅速,除了金鈴碰撞的聲音之外沒發出任何聲響。
“忘記摘掉了呢。”
不透光的屏風後,元荔松開了手。
“小竹竹,這會子來要被擠成肉餅的啊。”
元荔走到明燭身後,幫她把散亂下來的發絲挽上去,指尖時不時劃過明燭白皙的頸項。
屏風之外人員衆多,而且她知道元荔的金錢镖,明燭不敢亂動。
“我回來取東西的。”
“嗯……頭向左邊偏一點。”